贺流年并不是江郎才尽,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没办法继续寄生在贺全的遗产之上了。
三十年,白杨木近乎自我催眠,好像已经把贺流年给忘了。可是,贺流年还是这么卑鄙啊。三十年前的场景几乎重现,这让白杨木要如何不恨?
白杨木宁可违背老友的遗愿,大不了再过些年到地下去向他解释。他又一次,压抑着嗓音说出那句话:“我要他死!”
贺流年是白杨木和贺全一起捡到的。那时候白杨木是曲艺团的,贺全是电影厂的,但两人被下放到了同一个地方进行劳动。
那时候的茅房是不分男女的,两人捡到贺流年的时候,他的脐带还没有剪短,大半个身子泡在粪水里,哭都哭不出来。
白杨木推测,可能是一个知青,经历了一段并不太光明的感情,有了这个孩子。他建议把这个孩子交到大队,让大队去查这孩子的亲生父母。
想找出孩子的生父或许不大容易,但想找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就简单得多。
贺全没有同意。他说:“我相信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个可怜的人,还是不要把她往绝路上送了。”
白杨木问:“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贺全哈哈一笑,道:“我养着啊!我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光棍,就算将来回了城,估计也没有姑娘要了,这孩子就是我的儿子,有他,我就不怕将来没人给我养老送终了。”
其实,贺全那时候都还没满三十五岁,相貌英俊,不管是知青还是当地的女青年,都有不少相中他的。
贺全只是为自己收养这个弃婴找了一个借口。
他给那个孩子取名贺流年。流年催素发,不觉映华簪的流年。
一个单身汉,要养活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其中的艰辛真的很难对外人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