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执岁手指一勾,一本玉书从天外飞来。
杨暮客定睛一瞧,那正是自己的那一本。他运转法力,接下玉书。书上所述,尽数呈于殿堂之内。
执岁逐行阅读,搭眼看了下小道士。待星官退到一旁,执岁开口言道。
“本仙开年当值,名叫桓珩。吾乃仙界九香宫,瑶廷府中,桓箓金仙麾下道兵。上清门紫明,你夜闯城隍,呼唤国神。不知对我神庭有何意见?”
杨暮客有些不明所以,这个问法是什么意思。但他依旧老实作答,“贫道对岁神殿并无意见,只是见不得众生疾苦。”
桓珩指尖一点,文书投射的文字尽数不见。“道长所持玉书并未入籍。非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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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想起费悯之言,让他做好准备……想来费悯早就料到了此情此景。玉书不能当做证物,过往却不能作假。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贫道请执岁大神调查此事。”
“本仙诸事繁忙,若道长拿不出证据,便只能问王削本心。城隍王削!紫明道长问罪于你,你可认罪?”
“小神无罪。”
杨暮客瞬间眉头紧锁,疑惑地看向了桓珩。怎地执岁殿也要官官相护么?
这可是神庭啊。不该是动用天地文书,溯源过往,将其巨细无遗地勘察一番。而后便可定罪。
再转而一想,这仙人五百年一次灾劫。这就好比一年之中,只轮值一次当班。这么轻松的事儿,为啥就不好好去做呢?
桓珩瞧见了小道士的表情,面容和蔼,“众生疾苦,道长心有戚戚焉,本仙理解。但道长可知,其王家之事本仙已经做过惩罚,王埻认罪,受罚贬落凡尘。”
杨暮客愕然,他自是不知齐威公和王信公已经先一步来过了神庭。
王削听闻自家宗亲被贬,神色黯然。
但杨暮客心中怎能信服。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沉默作揖……
桓珩叹息一声。
星官上前宣讲,“鹿朝京都城隍王削,你心有大志,却做事笼统。惹了上清门云游道长不满,于执岁殿中遭到状告。望你日后自省……”
“小神明白。”
桓珩一勾星光,二者都回到了原处。
此时王削还没回到城隍殿,一旁的阴司判官迷茫地看着杨暮客手中取回了玉书。杨暮客摇头叹气,四周打望,却不见费悯身影。
他与判官作别,离开了阴间。
但迈步走出阴阳界线的那一刻,杨暮客并未进入阳间。而是来到了费悯神国。
大雪山之巅,费悯摆好了一张桌子。
“碍着了小友在阴司品尝香茗,本神这里也有好茶,不若落座同饮。”
杨暮客没甚规矩地坐在石凳上。
费悯那个茶宠是一个茅草屋,他指尖一点,茅草屋搭成了一个框架。沸水淋上去摇摇晃晃。
杨暮客面露不满,“大神有话不妨直说,在这打哑谜浪费贫道时光。贫道寿命可不多了。”
费悯摇头,“你还知道你寿命不多,多管闲事。去一趟阴司,身上染了阴气,有碍于修行。明日你调和阴阳又要花上许多功夫。喝了我这杯茶,你便可省下来时间。”
杨暮客接过茶杯,看着那摇摇晃晃的架子。“大神弄此,是出于何意?”
费悯一同品茶,“我已经批评过你。总喜欢把大道理挂在嘴边上。那你觉着,这架子是从上面崩塌好些,还是从下面崩塌好些呢?”
“大神这是……”
费悯将那摇摇晃晃的木架重新变成了茅屋。
“小友目的是惩治王削。依律问责,我言语可对?”
杨暮客颔首。
费悯再道,“众生有情,如何作解?”
杨暮客一张脸拉得老长,这搭嘎吗?遂说,“俱是不相关……”
“小友定然是不满意执岁殿的判决。认为太轻了。万万生民,因豪族过往死于非命。但不管小友愿意与否,也有万万生民因此而活。尽数否认这些神官的功德,是不可取的。”
杨暮客针尖对麦芒地说,“罪当罚,功当赏。有何不可取?”
费悯戏谑地看他一眼,“你觉着可能吗?”
杨暮客撇嘴,“鹿朝这个德行不就是周期性腐败吗?冀朝官家都看得出来,圣人赵霖为首求变。这些神官,还不如凡人呢……”
“小友可以提出一套清明的吏治方案,我去给鹿朝圣人托梦。”
杨暮客其实很想说,生命不息,革命不止。但这话他说不出来……
费悯淡然一笑,“小友既然提到了冀朝,不若将冀朝国神请来做客。”
说罢冀馚穿云而来。
“紫明上人,一别多日,阴阳两隔。恭喜。”
杨暮客赶忙起身作揖,“小子见礼。”
冀馚落下之后,持晚辈之礼,拜见费悯。“冀馚多谢正神相邀。”
杨暮客看着俩国神这别扭劲儿,忽然觉着其间定有联系。
费悯向杨暮客介绍,“馚神乃是元灵麾下。”
杨暮客茫然地看向冀馚,“这……你不是说还要与北方罗朝打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