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阿孤临死前是这样咆哮的。
身为主帅,他已经奋勇拼杀到了最前线,像个野人一般披头散发,赤裸着上身嗷嗷大叫着发起一次次的冲锋,却连哈密人的营地都不能到达。
在他的身后,是烈火冲天的山包,烈火包围了山包的三面,只留给他一条冲锋的道路。
他没有选择用同袍的尸体给自己铺出一条可以逃生的路,而是选择从正面向哈密军队发起决死冲锋……
这样的将军无论如何都应该享受到厚葬的待遇,可是,无情的哈密人还是杀了他。
王安石重重的叹息一声,一面感慨西夏人的决绝,一面感叹哈密人的无情。
就在他被拖上马车的时候,他看到铁五重重落下的手臂,这是杀俘的手势。
或许这时候的铁心源才是真正的铁心源,清香城中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细声细气的,即便是被人忤逆也毫不在意的铁心源,只是一个假人。
英雄无善类!
车窗外是无尽的戈壁,即便是在马车的奔驰中飞速向后移动,这片茫茫的戈壁也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哈密国的王旗,被为首的骑士牢牢地握在手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艳红的旗帜就像是一团火,旗帜所到之处,即便是在戈壁上徘徊的野狼,也哀嚎一声匆忙的向戈壁深处逃窜。
亲眼看着一个王朝兴起,这种感觉对王安石来说很奇怪,有些兴奋,还有些痛苦,中间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甘。
这是哈密国的荣耀,是铁心源的武功,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们的王奋勇厮杀,与大宋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安石忽然觉得,官家将他最心爱的女儿嫁给铁心源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一只温热的烧鸡被领队的封校尉递进了马车,王安石接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只烧鸡还有些烫手,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行军途中弄出热食的。
马车依旧在前进,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王安石将烧鸡放在马车里的案几上,扶着车窗笑道:“前面还有打前站的?”
封校尉是一个很憨厚的中年男子,除了严格遵从铁心源的命令之外,对王安石非常的恭敬。
“没有前站,大王专门安排了能做吃食的马车跟着先生,还有一些热粥马上就给先生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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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左右瞅瞅,发现护卫在两边的骑兵都在马上嚼着发黑的干肉,不由摇摇头道:“老夫有这只烧鸡足矣,将士们顶风冒雪的,更需要一些热粥暖暖身子。”
封校尉摇摇头道:“先生不必为我们这些厮杀汉操心,平日里行军进食已经习惯了。”
说完话,还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朝王安石晃晃,然后就拔出塞子大大的喝了一口,捶捶胸口道:“这东西更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