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看不见,自己说了也白说。
更何况,自己现在是龙王庙的主人,这龙王庙的东西,按理来说,都该算自己的。
墨画便心安理得地,将这尊龙骨本命神像收下了。
他找了个包裹,将神像裹着,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挎在肩上,可即便如此,也没任何人觉得异常。
似乎所有人,下意识地,就将这个神像,连同它的包裹,都一同忽视掉了。
这是一种,近似于天机之法上的“隐身”。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墨画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尊神像,来头绝对不小。
此后,墨画又在附近逛了逛,可是并没有其他收获了,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离开之前,他控制白骨迷宫,将祭坛藏起来了。
这个祭坛,他还有用,暂时不能毁掉。
同样,对于这个已经被曝光的祭坛,大荒之主也未必会再启用,大概率是会断掉与祭坛的联系,以免再被自己窃取权柄。
有白骨迷宫阻碍,即便道廷司来查,也未必能进入到深处的祭坛。
顾长怀也听从墨画的“建议”,直接将内殿的大门,重新封住了,以免有人误入白骨迷宫,成了血尸的口粮,或邪魔的祭品。
此间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墨画就准备离开了。
他已经在龙王庙里,待了太久的时间了。
现在万事俱备,可以回宗门里筹备一下,等着吃大餐了。
顾长怀有些不放心墨画,害怕墨画临时再整出些幺蛾子,便打算亲自将墨画送回太虚门,以免路上再出些意外。
同行的还有夏典司。
他也要回道廷司,将胭脂舟,包括龙王庙,乃至肖镇海的事,做一个善后。
而肖天全,也在同一条船上。
就这样一行人,乘着小船,离开了龙王庙,驶向了烟波淼淼的烟水河。
……
与此同时,一处琼楼玉宇般的宗门里。
披着人皮,化名“申长老”,平日里儒雅斯文的屠先生,正在自己的长老居中,拨弄着一个羊骨罗盘,一脸阴沉,喃喃自语。
“我殚精竭虑,布下的大局,想不到还是……不尽如人意。”
“封了龙王庙,隔绝外人,杀光了守庙人,炼成血尸,将巫先生化作夜叉,甚至神主之胎降临,竟然都挡不住,更拿不下这尊凶神,当真匪夷所思……”
“这尊凶神,竟恐怖如斯……”
屠先生目光冷峻,微微叹气。
“不过……无妨,虽然情况不太乐观,但也在预料之中。”
“邪神之胎,近乎不死不灭。”
“只要被神胎寄生,神魂就会一点一点被污染,转化,最终彻底同化,成为神主孵化的胚胎。”
“任何人,任何神,都不例外。”
屠先生狰狞地笑了笑,露出惨白的牙齿。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的一缕分魂,在万妖谷内,被这尊不知面目的凶神提着金剑追杀时,彷徨无措的恐惧心情。
可如今,因果逆转。
这尊凶神,也终于被自己算计了一次。
只算计了这一次,便是伤筋动骨,深彻魂魄,很可能万劫不复。
哪怕这尊凶神,真的抵御住了神主的“污染”和“腐化”,不会堕落为邪胎,但也至少数年,数十年,乃至上百年,都不能动用神魂之力。
不能再外出行走。
只能当个老鼠,龟缩在太虚门,或者是哪里的庙宇里,舔舐着自己神魂上的伤口,惶惶不可终日,再也阻拦不了神主的大计。
待复苏之日,整个乾学州界,早已化作一片炼狱血海。
而这尊“伪神”,也将被苏醒的神主,永远镇压!
屠先生发出夜枭般阴冷的笑声。
可笑着笑着,他又觉得心在滴血。
尤其是看着羊骨罗盘之上,那些密密麻麻,被伪神的权柄支配着,注定要去送死的妖魔,屠先生便心头剧痛。
豢养妖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妖魔,全是他这些年来的心血。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算计了,这尊“凶神”发起火来,着实可怕。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屠先生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闪过一丝精光。
“解决了这尊凶神,后面的计划,也可以继续推进了……”
“龙王庙舍了,反正里面被翻来覆去,搜了数百年,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祭坛的联系,也断掉了,以免神主的权柄再外泄。”
“倒是胭脂舟有些可惜,但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办法,纸里总归是包不住火的。”
“夏家既然来了,也总要给他们一口肉吃,让他们赚点功绩,否则安抚不了这只过路的猛虎。”
“好戏,接下来才开始……”
屠先生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
烟水河上。
墨画乘着小船,看着水里倒映的月亮,心里还在思考着胭脂舟和龙王庙的事。
尤其是,他刚弄到手的龙骨神像。
船上的众人,都各有心事,不曾出声。
小船也静静地驶着。
不知行了多久,墨画神念一动,忽而抬起头来,望向远处浓浓的夜色,神色警觉。
“有船?”
还是一艘大船?
顾长怀和夏典司也察觉到了,不由缓缓站起身子,握住了刀剑。
片刻后,一艘豪华的灵舟,闪着低调的灯火,自远处的黑夜中,劈开波浪,驶了过来。
灵舟之上,高悬着一副船旗,旗上绣了一个端庄华贵的“夏”字,在夜色中,透露着威严的气派。
夏典司松了口气,“是叔父的船。”
“叔父?”墨画一怔。
顾长怀神情有些凝重,“是夏监察……中央道廷,羽化境的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