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遇袭这件事,动静太大,瞒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在场人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将锅都甩给了乌姆尔。
边城大漠,总少不了一些利益至上的匪盗。
那些人被安了匪盗的名头,成了被辽沙收买的别有居心之人,借着与大晟人相近的面貌混进了营里,趁着兵将疲惫之时,侥幸混了进来,将督军营帐错认成主帅营帐,有了这场刺杀。
将领们以此理由安抚着军心,同时整体排查了一遍队伍,加强了戒备。
在将领们商讨好策略后,各自离开严季初的大帐去执行时,大帐内就只剩了黎安和严季初。
“本王的营帐被毁,今日只好叨扰大将军了。”
黎安半点遇袭后的紧张都没有,人一散,就没事儿人一样往严季初帐内里间走。
那熟门熟路的模样,好似他才是这大帐的主人。
弦影看了严季初一眼,跟在黎安身后,守在往里间的入口。
严季初看着只摆着桌椅和沙盘的外间,抬脚往里间走。
弦影拦住他,“时间不早了,大将军早些休息。”
对这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主仆,严季初也是没脾气,“我打地铺,你也总得让我进去拿床被子吧?”
沙城夜晚可不比白天,近来入了秋,晚上气温低得是能穿棉衣的程度。
“放他进来。”
黎安开了口,弦影不情不愿地放严季初入内,桩子一样杵在路口。
严季初拿了被子,却又脚步一转,面向黎安,“我有话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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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打算夜袭黎安营帐的,现下黎安的营帐先被人毁了,跑来占自己的地方,倒是比之前方便些。
黎安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严季初却是转头看向在路口杵着,一心要盯着他出去的弦影。
眉梢轻挑,黎安朝弦影递了个眼神,“去歇着吧。”
弦影皱了脸,“主上,人心隔肚皮。须知,有人相貌堂堂,内里藏污纳垢。”
他这都不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了,他这就差点着严季初的名,说人心怀不轨了。
黎安听乐了。
严季初却是黑了脸,幽幽看了弦影一眼,“早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就在殿下帐内护卫?还能让人闯了帐,闹得殿下无处安歇。现在倒是忠心耿耿,担心起殿下安危了。”
这指控无疑是有些严重了。
那些人破帐而入,弦影就算歇在外间,听见动静立刻就醒了,也没法穿墙而过,阻止那些人破帐而入。
可这话还真就戳到了弦影的痛处。
如果不是自己护卫不利,现在主上哪儿用得着跟这人一屋?
弦影看了黎安一眼,然后直接给他跪了,“属下护主不利,请主上责罚。”
严季初也是没想到弦影这么实心眼儿,一时都愣了。
黎安也头疼,按了按眉心,“自去领十军棍,反省三日。”
弦影领罚走了,走前还深深看了严季初一眼。
那眼神凉幽幽的,严季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等人走了,他在黎安面前,就没了刚才一口一个殿下的恭敬,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真罚啊?”
这事明显不是弦影的错。
黎安看了他一眼,在床边坐下,竟是好心地跟他唠了一句,“小惩大诫,有的事不是一句没错,就可以轻轻放过的。”
严季初微微皱眉,“你这主子当得是真苛刻。”
“所以呢?”
黎安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请的罚,本王要大度地说他没错?护主不利是事实。明确的奖惩,比猜不透的人心,更能让人心安。”
从弦影的角度想了下,若是黎安不罚,说不准还会瞎猜,倒不如罚了,这事揭过,更能让人心安。
跟在个阴晴不定的人身边,可不敢赌他的心情。
当时的事,当时算清,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是……
严季初看了他一眼,“你是会为自己的侍卫考虑这么多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