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拉图鲁跟在严季初身后,快步到了府门前,却是停下了脚,没跟进去。
守门的将士看他一身辽沙部族的打扮,立时警惕戒备,还是严季初的副将开了口,将人领去了宴厅歇息。
进了城主府,严季初就熟门熟路地往后院走。
沙城作为沙洲的主城,沙城城主府自然也是镇西侯府。
虽说他打小住军营的时间比较多,十二岁去了京城后更是直到这次西征都没回来过,但到底是自己家,大小院落还是熟悉的。
因为他娘走的早,他父亲和兄长、姐姐又各自常驻在营里,城主府一向是家里的老仆在打理。
战事开始后,便让这些仆从也避难去了,城主府难免荒芜颓败了些。
可再寒碜,也还不到墙倾屋塌的地步。
但严季初从前门走来后院这一段,就看见好几处破败之景,残檐断壁上,是刀剑的划痕。
也不知到底是怎样激烈的战斗,能使屋舍都垮塌了!
跟着领路的亲卫到了黎安住处时,严季初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廊下的弦影,正伸着胳膊让随行的医师包扎。那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倒看不出他平常是个面无表情的近身侍卫。
听见院外脚步声,弦影余光一扫就瞄见了严季初,当即收敛了面上狰狞,板了张脸,“主上正在歇息,大将军若要汇报军情,请晚些时候再来。若无重要之事,可自行定夺。”
严季初行至他面前,看着他身上处处缠绕的纱布,声音微冷,“出了什么事?”
“一群不入流的刺客罢了。”
弦影说得轻巧,“主上无事,只是被这些苍蝇臭虫扰得没个休息的时候。”
“为什么不来消息?”
严季初显然并不好糊弄,沉眸盯着故作轻松的弦影,“不入流的刺客?只是不入流的刺客,便将你伤成这般模样,我是否该认为,你并没有能护卫殿下的能力?”
弦影被他堵得面色一僵,冷哼一声,正要呛声,却是惨嚎一声,慌忙捂了嘴,压低声音,转头瞪向突然加重力道的医师,“你干嘛?”
竹青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麻利地给他包扎好,抬头看向严季初,“这种规模的刺杀,于主上而言,不过家常便饭。告诉你,也不过是让你分心。至于弦影的能力如何,自有主上定夺,将军如此质问,乃是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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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家常便饭”,听得严季初心尖一颤。
他看了弦影一眼,抿了抿唇,“对不住。”
缓过那点疼,弦影狰狞的面色好了几分,抬眸斜了他一眼,“看在你是忧心主上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这次也是莲心不在,主上又将大部分人手留在了京中,否则也不会叫他们这般嚣张。”
严季初皱眉,到他身边坐下,“知道是谁的人吗?”
弦影看了他一眼,含混了一句,“那可多了。”
见弦影不说,严季初也就不再问,就沉默在廊下坐着。
“主上才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你可以先去忙你的。”
沉默坐了一会儿,弦影开始撵人,“等主上醒了,我等会向主上禀告你来过一事。有什么事情要转达的,可同我说。”
“嗯,知道了。”
严季初应了一声,却是没动地方。
弦影也不再管他,跟竹青询问起亲卫队伤亡的情况,倒也没避着严季初。
严季初在一边听得直皱眉。
离京时,黎安本带了三千御林军来,但为了配合他这边的作战,让李承璟带着人去了桓州,兵压冰原部族边境,如今还没回来。
剩下的亲卫队,不过一百多人,在这两三个月里,已是伤亡过半。
原本的城主府府兵都被调去了战场,黎安回城主府时,拒绝了严季初安排过来的人。
早该想到的,那些人在大营里就敢对他下手,现在他回了城主府,守备缺失,他们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
他应当是早知道会遇到刺杀,所以不让自己安排人回城主府护卫。
人多口杂,正是与外敌交战时,若是爆出内部纷乱,难免动摇军心。
所以他只带了他手下,听他调遣的人。
又坐了片刻,严季初始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起身离开了城主府,将乌兹拉图鲁暂时安排在了城中某处,回营调了兵马护卫。
夜里,严季初背了人耳目,翻了墙头。
夜里翻黎安墙头的人实在是多,严季初帮忙解决了一批人,才得以有空间与黎安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