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忍心提醒,他的鬓角已有了白发。
青姨依偎在姨夫的怀里,小声嘟囔:“好冷,早知道应该和葛老在茶楼里坐着等,还是他老人家有远见。”
姨夫将她搂紧些,语气温柔,“要不我在这等,你去楼上?莫要冻了手脚。”
话音落下,一旁的罗师伯亦将仙玉姨揽得更紧,“你也上楼吧?一会儿见着了,差人去叫你们,也来得及。”
仙玉姨将脸贴在罗师伯的肩头,倔强地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不甘,“一会儿,我要第一个揍她!出去玩为什么不叫我!我们枭记的客栈遍布五湖四海……”
连枝姨挺着隆起的肚子,似乎没那么怕冷,只是时不时地搓一搓手。
但平叔仍然用身子给她挡风。明明看上去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谁能想到他已代替连枝姨成为枭记的首席大管事呢,就连我户部的那些人,也要礼让三分。
对于他们这些旁若无人的亲昵举动,我已经见怪不怪,内心毫无波动。
只有点心疼肚子里的那个,做人子女,真不容易。
终于,远处隐隐露出一点黑影。
星砚的声音被冻得有些颤抖,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喜悦:“马车!有马车来了!他们回来了!”
北风凌冽,一直躲在我身后的雨眠,这才缓缓探出半个头来:“没错,是娘亲的马车,有枭记的旗帜。”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齐刷刷地投向越来越近的马车。
“跑得这么慢?”我随口道,这速度显然已经低过了稳当的范畴,“我娘是不是在车上睡着了?”
众人闻言,各有所思。
“不会是又有了吧?”葛姥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捋着胡须,笑得意味深长,“大概是月份小,不敢颠着。上次写信回来,提了一嘴。”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义父,眼神复杂。
一行人里只有他膝下还无儿无女。
他却浑然不觉,两眼直直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脸上满是柔情和期盼,“只要她回来就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