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了好半天也没反省出个毛线,索性不反省了,去他么的,人生就图个痛快,想那么多作甚,此番若真的得手了,那才叫真正的痛快呢。
其实他也知道吴中不是贪生怕死,之所以总是颓头丧气,是觉得此番行动太过潦草,得手的机会犹如登天,脱身的机会更是看不到一丝可能。
但是他哪里知道,干这种事,越是精打细算越容易被察觉,玩的就是出其不意,临时起意,突然下手,干完就跑!
当然了,他还是有一套完备的计划,之所以没给吴中等人透个底,就是想让他们有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勇往直前的气魄!
简单说就是,若让他们知道还有退路,就不会那么拼了。
地窖通风,里头还有个小炭炉可以取暖,王征南和况韧坐在火炉便低声说着什么,炉子上的水壶开了,水生赶紧拎起来沏了壶茶端给常宇。
吴中在地窖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他么的满个锦州城找不到口酒水喝,嘴里澹出个鸟味”。
“这锦州城里老百姓连饭的吃不上了,哪来的粮食酿酒喝”况韧翻了个白眼,王征南叹口气,端起茶杯在眼前看了看:“莫说酒了,便是这茶在锦州城里头都是稀罕物,有钱都不好买,紧俏的很哟”。
“早知晓,咱出关时老子背着几大包茶叶到这来卖,一准能卖个好价钱”吴中哼哼着,王征南低笑道:“有你这想法的人可不少啊,关里头那些商户,单帮们都想着打这主意,但货到了宁远就别想再过来了”。
“那这城里头的茶叶怎么进来的?”吴中一怔。
“走西口”。
“张家口那边?”吴中啧啧舌:“绕的真他么的远啊,也难怪卖的那么贵”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百姓没的吃没的喝但不影响豪门大鱼大肉,这锦州城里头不是没有酒,是你没找到地方”常宇歪头坏笑。
“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等进了那总兵府,老子不杀人都得先弄口酒喝”吴中没好气的说道,况韧蹭的站了起来:“吴中,你愈发无礼,可知这些犯上之言够你死几回的了,东家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要知好歹!”
这话王征南和水生深以为然,要知道这年头阶级森严,以常宇这种身份,莫说手下随扈了,便是满朝诸臣哪个说话不得恭恭敬敬老老实实,更莫说一口一个老子了,你连大声点都不行,就以吴中这没大没小的放在魏忠贤时代,死八千回了,他现在之所以没死,那是遇到常宇这个从不在意礼法的家伙,要不但凡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与众不同呢,然而他虽不计较,但手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吴中撇了撇嘴:“此番九死一生,老子死前过过嘴瘾还不行啊”。
“可若你此番活着回去了呢?你可晓有个词叫秋后算账”常宇嘿嘿笑着。
吴中一怔,轻咳道:“能侥幸活着回去那就是命大,且以东家的格局自也不会与俺一般见识,最多罚顿揍,扣点薪俸,再说了好不容易活着回去,没死在鞑子手里,总不至于被东家给宰了吧,传出去对东家影响不好”。
常宇笑而不语,况韧叹口气:“你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怂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