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永璂只看了一眼哥哥,就毫不在意的要够风筝,见小和子不给,就要踩着他的脚往他身上爬。
旁边的人都怕摔倒了他,连忙把他抱起来。被抱起来的永璂恰好与风筝齐高,伸手就要抓风筝,小和子被人推搡了一把,没躲开。
鲶鱼风筝就这样被永璂抓住了,他一手揪着翅膀,一手死死的扯着鱼须。当小和子终于踉跄几下站稳了,就见在永璂的发力之下,风筝“嘶”的一声被撕坏了。
永璂撕了一下,似是觉得好玩,又连着撕了几下,“咯咯”的笑了出来。
永琪就站在他半步外的位置,面沉如水,眼睛死死的盯在自己的风筝上。
那是额娘一笔一画给他绘制的,鲶鱼的形状,寓意是“年年有余”。上面画的是“海屋添筹”的图样,是对他长寿的祝愿。
他知道绘画的熟宣纸容易裂,因此只好好存在,时不时拿出来珍惜的看着,从来没有放上天过。
可现在,这些寓意、祝愿、珍惜,都化为了一声一声“撕拉——撕拉——”的脆响,把他的心也撕成了一瓣一瓣的。
他从未有一刻像在这样,知道什么叫亲疏有别,什么叫血浓于水。
抱着永璂的是他的奶嬷嬷,见七阿哥神色不善的样子,这才陪笑道:“七阿哥,阿哥年幼贪玩,弄坏了您的风筝,您别介意。等如嫔娘娘知道了,必然寻了好的来,五个十个的赔给您。”
七阿哥。阿哥。赔给。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将他视为亲子的延禧宫。
一个嬷嬷若不是受人指使,就是耳濡目染习惯了,习惯了永璂才是她们延禧宫的正经小主子,而自己不过是如嫔养的一条狗而已。
没有孩子的时候养着解闷,也是千好万好的疼着。可有了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能将宠物和自己的宝贝疙瘩一碗水端平吗?
的确,他出生不如永璂,生母还被皇阿玛厌弃。可他也不是没人疼的,太妃将他当作亲孙子,眼珠子一样的捧着。
如果延禧宫容不下他,大可以远了他,她们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装样子呢?为什么又拿如嫔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的鬼话来敷衍他?
是了,如嫔无子的时候当然要先拢住他这个皇子跟她一条心,现在给她争宠,将来孝顺她终老。
可是永璂出生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这个没用了的工具一脚踢开还嫌浪费,非要让他给永璂当牛做马,才不算白养了他一场是吧。
永琪简直要恨自己为什么这样透彻,这样聪明,连骗都骗不了自己。
而他的愤怒最终在永璂被奶嬷嬷放到地上,毫不在意的拍拍手,还嚷着要自己陪他放风筝的时候,终于达到了巅峰。
他不假思索了推开了这个冲向他的小胖墩,冷冷的转身离开,却被一阵大力推倒,手和膝盖都杵在了石板地上。
耳边传来两道声音:“永璂!”
是娴嫔和额娘。
永琪的眼眶一红,额娘来了,如今他也有亲额娘疼了,总该有人给他撑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