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有一批辎重会从雁门送至此地,请部堂大人准我部三日后再开拔。”宋扬的海船终于抵达登州,送来了一批新式兵器,比如将线膛加农炮装在四轮马车上的自行火炮,有了这东西,以后行军就不会受到火炮的拖累,日行五十里以上不在话下。
“从雁门送来的辎重,为何没有与兵备道通报,混账。”候恂终于忍不住暴怒,这还得了,搁在几十年前,私调军马之罪就是灭门诛族都不为过,称得上是谋逆大案。
“神甲营当下没有监军御史啊。”王朴两手一摊,无奈苦笑道。按朝廷的兵制,凡调动军兵百里以上,所部监军御史必须给当地兵备道递呈文书,并派快马呈送朝廷,如遇战事更要五百里加急。
“党争误国呀。”候恂听了王朴这话,羞愧难当,不禁私心一通感慨,如今朝堂上各党互相攻讦,居然忘了百忙中给王朴的神甲营配个监军御史,这是何等荒谬,神甲营可就在蓟州,离京城不过两百里而已,中间一马平川,无险无碍。万一发生不忍言的逆叛,王朴带人去偷袭京城……。候恂越想越心惊,后背泌汗,暗忖:“天幸,周延儒党羽没有发现这个错漏之处,务必及时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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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也罢,这三日,你替我把蓟州城的街道疏通一遍,如今城内污秽堆叠成山,冲气熏天,你派人把这些污秽运出城去埋了。”候恂稍一沉呤,计上心头,寻思当下看牢神甲营最要紧,派个差事给他们忙着。
“这个,指使厮杀汉去给城内百姓倒垃圾,只怕他们会哗变。”王朴十分为难道,神甲营可不是人民军队,大明没有这种规矩。
“这些污秽不及时清理,万一滋生疫病如何是好,再说你收了本地富户不少银子吧,拿出一点做善事是功德一件。”候恂和言笑道,一副你懂的表情。
“行。”王朴听了点了点头道,他倒是没有收过别人的银子,只是这些日子吃了本地人不少粮食,且顾家的宅子据说是城内富户筹钱重建,这份人情债自然要算到他的头上。暗忖:“现代的人民军队不也时常投身救灾一线,这种做法对保持军人荣誉感有好处,值得效仿。”
京师回暖,满城裙长艳瘦,商货盈满街铺,京官们的家眷们争相竞购,马车滋流,仿佛欲追返那不意错过了的端午佳节。衙署院落这边兀自往常清净,但是层层高墙深垒也难掩欢乐声气,从南方送来的时令鲜果摆上书案,一整年牵心挂肚,蘸水入腹,展颜小意。若非那劳什子瘟疫闹心,这原也是何处呤诗皆不倦的佳华。
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刘道余且头痛欲裂,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候恂从蓟州发来加急文书,命他立即调出近两个月来运河上从黄河沧州至天津的所有通关船只详录,五日内送呈书案堂。这急如烘火的一道文书真是叫人欲哭无泪,连这时令鲜果也都不香了,大明的官制很有些离谱,京杭大运河归云南清吏司管辖,与漕运总督一文一武各司其职。据说这是云南的事儿少,该衙门向来清闲,就用这个差事填缺口,分匀碌力。
刘道余却怎么都不信这个说法,要说清闲的衙门,贵州,辽东和甘肃哪个能输给云南分毫,他们为何没有摊上这个倒霉差事,他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私心揣测,狠以为是当年海瑞在这个任上一猛子写了那闻名天下的治安疏,把皇帝骂了,从此这衙门才给莫名其妙的添了个不知所谓的差事。道君帝果然是为了泄愤啊,京杭运河的肥水都进了漕运总督的韬腹,与他一点渣滓都不溢,却把一切繁琐无聊的海量文书都派给了他,这必是有私仇吧,可老爷我何辜,竟糟了海瑞的殃祸。
“听说钱谦益不止是罢了官,连功名都被夺了,他这辈子算是完了。”有一名官员在文书堆中冷不丁传出话:“蓟州那边有不祥之人,沾之必殃,咱们接了这个差事,我心里有些不太踏实,总寻思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就有另一名官员问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