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要浪费,哈啊哈,不要浪费。”老金仿佛整个人陡然间空了心,脸上竟显笑颜,但那笑在绿光映衬下莫名可怖。
“啊。”卫氏到底只是一个女流,不禁惊叫起来,往后连连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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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了。”唯有狄四一如平时,对眼前一幕淡然处之。
“血,不要浪费,哈啊哈,不要浪费。”老金嘴角染满血沫,那是他婆娘的血,诚然没有浪费。
“戳死你,哈哈哈,戳死你,哈哈。”卫氏也跟着笑了起来,重复同一句话。
“啊,小卫,啊,孩子娘你可不能疯,就是拿棍子打我,骂我都成,你千万不要疯,都成疯子了,我,我怕。”一向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的狄四终于慌了,连连哀求道。
“戳死你,哈哈哈,戳死你,哈哈。”可卫氏哪里还能理会,只是愣怔不停重复一句话。
朝露天生,暮霭茫茫,一队华衣铁骑穿行氛氲盘道,四蹄飒然浮空,鬃毛纤尘不染,远间隐约漫山金黄,此境貌美如画。路旁农人纷纷避之,神色皆敬畏,京畿百姓有眼力,那些马匹,每一匹皆为神骏,这是一个大官要出京公干了。
温体仁此行忐忑,就在前日,朝廷安插在神甲营的耳目,监军太监王善诚送来的密报,所言凿凿,王朴在军中素有威望,并非之前户部尚书候恂所谓离心离德,难以服众。对此等骄兵悍将,满朝文武皆是敬而远之,怎奈他一时不慎,背欠以至于接手这个蹙额皇差。
后鞍桥左侧扣悬铜质的王命旗牌,若三品以下武将存心弄叛,可凭之先斩而后奏,然而这东西挑时捡势,万一时运不济,这却是个无用摆设。右侧是王朴的参将告身,这才是他昧苦在圣上跟前跪求的杀手锏,对年仅弱冠的小儿还能合用。
“啊。”温体仁正寻思这差事办好了,捞一个平贼之功以后,该如何顺便给周延儒挖个坑,前方一位锦衣卫突兀大喝一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大人不好了,你看。”不待温体仁询问,就有身边亲随遥指前方山领处,隆雾层层中疑染瑰红,再抬头一望,皆骇异满天乌压压烟火气似神怪巨影。
“那是,什么去处。”此处是进京的官道,温体仁久为京官,这附近很有些眼熟。
“大人,那是宋家堡,此处离驿站不远,那儿有驿丁可使唤。”亲随的深意是这场大火来的蹊跷,不妨先去附近驿站探明消息再说。
“成,那你速去速回。”温体仁不假思索便道,身为内阁次辅的他心里有数,年前裁撤驿站,京畿一带因是要地,特例驿丁裁三而存一,故而附近的那座驿站人手不足以自保。
“是,大人。”这位亲随欲哭无泪,然而这时骑虎难下,不得已领命。
“这位爷你用这匹马,今早起一直留着劲,几十里等闲跑个来回。”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锦衣卫们都赶着巴结这位亲随。
“哼,小爷领你的情,回头我找老爷给你请个赏。”这亲随倨傲作色道,跨上那匹闲马一骑绝尘,留下那位满脸欣喜的锦衣卫小卒遥拜称谢,他是天子亲军不假,祖上传下的世袭天差自有威仪庄相,惜积年欠饷,日子不好过了,再能摆谱也要有饭吃为先。
今非昔比,自从东虏入寇以来,京畿就盗匪猖横,不过寻常的小股匪徒不敢大白天出没,这段官道有驿丁巡视,周围乡绅也不乏棍棒健仆,人手不足还能唤来佃农集众保安。除非,除非是人数多达千人的贼军。
“会不会,只是失火呢。”温体仁见周围锦衣卫脸色凝重,或刀柄在握,或控弦搭箭,如临大敌一般。他作为身居高位的阁老,纵然暗戳戳心悸,也要装作不经意,以免招来怯弱之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