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载生烟柱,升嚣归穹灵,乱兵祸京畿,垂髻也无善。乱兵俞众,仅仅十日,生死惨变无数,州府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往京师,通州知府黄品坚文书中疾呼,贼来路甚疑,刀甲齐具,如蝗过境,所遇豪家皆净灭。
朝野大哗,有人便怀疑是神甲营潜越而来,四处生乱好浑水摸鱼,行那谋反大逆事,东林党人多有忧顾,竟受奚落而不敢言。
“无论如何,也要等锦衣卫缇骑从蓟州回来,这会儿也该快到了。”徐光启又不得不强忍困倦进言。他是王朴的后台,风口浪尖,逃不过群臣各种质询诘问。
“徐光启,若是贼与你有关,我必不能与你干休。”许多东林党人见势头不妙,纷纷当众与徐光启划清界限。
“我,我真不知道。”徐光启欲哭无泪,饶是他仕途一生,也不闻有如此恶冤,心知坐实逆罪的后果,目下只能暗暗向上帝祈告王朴别反,连日坐卧不宁,朝堂上已然昏厥过两次。
崇祯御座上面沉如水,始终一言不发,未知心里如此盘算,群臣更是战战兢兢,伴君三载,但凡今上许久木然而不言,必为起杀心耳。
“徐爱卿说是不知,朕不疑,等着吧。”好在崇祯又说了句宽心话,徐光启这才气喘匀了些许,没有又昏厥。
“十有八九是神甲营,否则如何解释来贼多披甲精锐。”周延儒又在旁边拱火,他心里面那叫一个喜滋滋,借此一举清除东林党不算,另外一个不安于事的温体仁也下落不明了,听昨夜喜鹊门前啾啼,好事要来啊。
“臣请陛下下旨,逮左都督王威下昭狱。”候恂忽然出列奏请,此言顿时引起周围一片吸气声。但转念一想也就了然,候部堂之前去一趟王朴军中劝其让出蓟州城,据说一向跋扈的王朴在候恂跟前如童稚乖巧,下跪扣头莫不敢违,朝野遂以为候恂可降王朴,皇帝始而有问罪徐光启之意,这会儿候恂却出来撇清与王朴的干系,想来是怕皇帝误会他与王朴共谋。
“王卿不曾有过,何谈下昭狱,候卿慎言。”崇祯却急忙否决其议,这却是当场着了相,犯了为君大忌。陛下众臣皆缄默看脚上靴纹,头不敢抬,心里无不讶然,原来皇帝还是不敢激怒王朴啊,果然时移世易,如今是有兵就能腰杆硬。
“候部堂何不去一趟蓟州,左良玉部也在蓟州。”兵部尚书张凤翼冷不防给了候恂一刀,左良玉部与王朴部,两大强军都为候恂收作羽翼,他身为兵部尚书,手底下没个像样的,不免嫉之,这会儿逮住了机会给候恂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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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部堂,你这话侯某不甚解。”候恂强自压下盛怒,索性装起糊涂。
“你不是说王朴在军中不能服众吗,如今这一出该怎么说。”张凤翼不依不饶,又提了这个梗。
“侯某不早就说过了,王朴狡诈,这是他的故布疑阵。”候恂气急道,自从王朴突然回兵蓟州讨要欠饷,朝中就有人质疑候恂所谓王朴无力统御军中骄兵悍将的说法,当然候恂也不会给人如此要害的把柄,辩称是中了王朴疑兵之计,这说辞没法子证伪,故而质疑之声虽其势汹汹,却不能奈何他。
果然张凤翼无言以对,悻然拂袖退回班列。
“王朴的神甲营有多少人。”崇祯突如其来的这一问。
“回圣上,王朴军中兵马不过千,但是工匠颇多,也有一千。”候恂回禀道,他是去过神甲营的军中,自然是心里有数。
“就算这一千都是百战精锐,那也不够搅乱整个北直隶,未必就是他。”崇祯重重的下了定论。
“吾皇圣明。”候恂连忙下跪称颂,心下却不以为然,一千精锐可裹挟至少数万贼,糜烂一省并无不可,早年的倭患其中真倭不过十之一二,其余皆为乘乱景从的国内乱民。
余下众臣也不敢怠慢,抢地一望弥背,山呼圣明中,崇祯难得有了笑意。果然没有人愿意强出头,给皇帝泼冷水,都只是在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