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杨万春听见门扣被人拍响,随后又听见了复高才惊恐万状的嚷声,“开门,开门,快,啊,求求你,开门啊,不要,打我,不要。”这嚷声渐渐熄灭,且伴随各种夯肉的怪响和滚滚嘈杂粗重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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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万春大骇,只听这动静,就可知复高才给大队人马活活打死了。
“哐哐哐”又有人小心扣响了门上铜环,这是在试探,杨万春心中恍然,他扬起火铳对铜皮门扣下扳机,“啪哒”火铳在红晕满天的阴影下依旧灼放光耀,将弹丸实实嵌进门木里,这是从极近处的一击,竟木屑飞溅之余,还有金声铮嘹,显是弹丸穿透厚实木料,打到了铜皮上。
“这末杀了人还不怕给人撞破了,哈哈哈。”杨万春洒然笑道。
这一记先声夺人果然唬的门外众村民惊骇万状,更有鼠窜而逃者十之三四。
“里面何人。”稍有胆大者颤声问道。
“我杨万春在此,大伙儿可听过我的名。”
“啊。”“是杨大王。”人众中一片惊呼声,杨万春的贼军实在是个异数,平时在山里不害民,这倒也罢了,还从来不强收粮米,偶然看上了某物,也都拿钱来买,还因为贼军坐镇于此,官府的税吏都不敢进山来收税了,故此,久之当地山民深为爱戴。
“复家虽是罪有应得,也算与我有几分交情。你们把复家子嗣都杀了,要怎么跟我交待呢。”杨万春深知此刻万万不可露怯,故而虽脚软体虚,却作兴师问罪形状。
“俺们只是杀了这个复高才,其他姓复的,来时就已经死透了。”
“啊。”杨万春听了这话,若有所悟,看来是红娘子那伙贼人把复家灭了门,不知为何留下复高才一条命,不过到头来,他还是死了。于是道:“你们只要帮我一个忙,今日事我就不予追究,哼,反正复家人平时作恶不小,早就该死,不值什么。”
“是,是,杨大王请讲。”门外诸人顿喜道。
“帮我去大仙山一趟传个话。”杨万春道,大仙山正是他的军马驻扎所在,是一座奇峻险峰,平顶上常年半云半雾,如若仙露灵台,可谓易守难攻的宝地。
“是,是,可大仙山上的爷儿们哪能听我们的。”
“啊,俺就给你们一个信物。”杨万春想这场大火如此壮势,周围山上又布有许多耳目,此刻,大仙山应已经得了警,正派出人马过来了。本也不用多此一举,只是有两个计较,其一保不全有疏于岗位的王八羔子给误了事,至今都没有看见这场大火,未能及时告警。其二,给这里凶戾的村民们打发到远处,以保自家免生凶险。
紫禁城内,阴沉沉的雨午后,宫苑阁台如一幕纸画,似无一丝鲜活,直引人透心凉。
“听说圣上把骆花枝打死了,只为偷了一件茶盏。”这是一个宫女,她正在用毛档子缓缓抹着圆肥胖脸,并乐此陶醉。
“啊。”答应的宫女可是不一般的,她姓王,大名金玉,论辈分王朴该给她磕头,叫一声大婶子,但是这宫女实则十分青春美貌,只是脸上淡漠浑似七魂八魄少了一半。
“哎呦,这宫内没法呆了呀,偷一件茶盏就要论死,还是从前那位天启爷在位时好些啊。”
“嗯。”这话令王金玉脸上起了些许变化,依旧淡漠,唯独是抿着嘴,几分悲苦欲泣的怨女腔调。
“还想天启爷吗,昨夜又听你念念,嘻嘻。”圆肥胖脸的宫女又在拿她取乐。
“呼。”王金玉长吁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家里出事了,若是从前,我还能给些帮助的。”
“你也听说了,你们王家也是倒霉,怎么老是出事,其实吧,出事也好,我就盼望出事呢。”圆肥胖脸并脚一跳一跳,往这边凑近了些,又蹲下身去把玩毛档子。
“啊?你怎这样说,我又没有得罪了你。”王金玉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