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结队的黑点不断从裂缝中涌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逐渐成为遮天蔽日的蝗虫群。
第一只有翼羔羊冲到洛克里斯前,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它面前,将之撞了个七荤八素。
倒飞出去一段,有翼羔羊想也不想冲上前去,手中黑钢大刀疯狂劈砍,砍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进展。
更多的羔羊撞在屏障上。
密集攻击落下,雨打芭蕉,仿佛一群疯子在对着空气挥刀。
后面的黑点推挤前面的,互相撞击重叠,粘合乱动,爬满整片天空。
突然,透明屏障向前扩张了一圈,所有被触碰到的有翼羔羊原地消失不见,破碎的空壳碎渣如雨而下。
愤怒嘶叫,黑色生物群开始向后飞退,远离那道吞噬一切的恐怖屏障。
用不了多久,这些残骸就会吸引来大批的野地拾荒者,诅咒怪物,但现在没有哪个城内居民在意这些。
“哦,老天啊,我居然忘记了洛克里斯的屏障,上次启动还是在什么时候。”
“一百七十年前,大规模被诅咒者集体冲击高墙,曾经启动过一次。”
一位佝偻着背,眉毛浓密的兔子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黑暗,眼中交杂着恐惧和狂热。
那是辉煌荣光与漆黑绝望交织的年代,是滋生罪恶的温床,也是抹灭英雄的坟地。
曾经屹立不倒的英雄们早已沦为随风飘飞的土灰,逝去的一切成为今日的伤痕。
“……当时死了很多人,连许多积年老家伙都没能熬过去。”
“屏障破了?”
“破了,但它坚持了很久。”
“那道屏障,究竟是什么,我到洛克里斯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
“【无名者的守护】,那是一位无名的英雄于两百余年前建造的奇迹,无形无质的空间之墙,守护屏障庇护洛克里斯,免遭诅咒污染荼毒……在守护竖立于黑暗大地之前,怪物们能够自由出入洛克里斯,前往沉沦湖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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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混乱的日子,不过听起来会更快的凑齐飞升所需血肉。”
佝偻兔子瞥了一眼旁边的人。
“更快的凑齐血肉,或者更快的沦为祭品。”
“老东西,你说这次它会被击破吗?”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除开那汪洋大海一般无穷无尽的被诅咒者,这世间还有何种力量能够有资格冲击【无名者的守护】?”
老东西眯起眼睛,缅怀着过往的辉煌时代。
它来到洛克里斯已经太久了,早已失去飞升的念头,并把这个阴森绝望高度普及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
在彻底回归虚无之前,自己都不会有机会看到美好家园大门被踏破的一天。
这里是神造都市,杀戮高塔,飞升之地,是均衡界的核心,均衡界本身!
——“哼哼哼哼……”
压抑的笑声自那高天之上响起,那每一个音调中蕴藏着无尽的嘲讽,又表达着某种病态的敬仰和极致的推崇,极度矛盾,却又浑圆一体,不分彼此。
大地上的每一个活物都能听见它的声音。
天空中的每一粒微尘都能感念到它的情绪。
同幅共振,喜怒哀乐,所有的精神与肉体都在这至高的意志中得到彰显与燃烧,在近乎残酷的虔敬中无限蔓延。
抬头仰望。
老兔子梗着脖子,下巴与地面垂直,浓眉下细小的眼睛缓缓睁大,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突。
它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又或是世界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遮天蔽日的有翼羔羊向两边散开,它们在空中弯下腰,对着那道空中路径正中的伟大存在俯首鞠躬,献上自己纯粹而疯狂的敬意。
一位身穿锁链的人形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