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甚至有些人,巴不得他龙体脆弱,病痛常在。
他常穿着不合身的龙袍,批复比他还高的奏折,夜里看书简,一看就是半夜。
我那时懵懵懂懂,陪他在未央宫打瞌睡,就觉得,衣不避寒,食不果腹虽是形容街巷流浪孩童的,可放在他身上,也是贴切的。
可他是天子啊,我不敢说。
现在想来,我也是如其他人一般愚钝罢了,忘了九五之尊的天子,也不过也是凡人肉身,也会病痛,会劳累。
后来渐渐长大,也有了一点知觉,想努力将他养胖。
可又时常偷懒,还那样容易被他唬住,总听他说朕无事,朕康健着呢……
现在想来,他个傻子,享的是天家头衔,承受的,却是常人不能承受的夺权之苦、治世之累。
而那些胃痛、咳嗽隐疾应该是一早就有了,只是他痛到习以为常,我们也习以为常罢了。
我现在甚至不敢相信,他那些年胃疾常犯时究竟多难受啊,他是怎么习惯,怎么忍下的呢?
我也是傻子,大傻子!
……
我为掩自己眼底的惊慌与泪水,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不敢让月昌和医官们看出来。
我知他倒在朝堂,朝臣看着该怎样惊慌失措,惴惴不安的,我必须坚强。
我甚至不敢让医官把话说完,我相信我的大树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明明前天还抱着可予转圈圈。
为此,我必须,稳住!
也必须隐瞒江知栩未醒之事,不然会动摇朝臣,影响政局,还可能引来外敌的觊觎。
我又转而看向月昌,看向他那哭红的眼睛和被我一巴掌打红的脸,有些自愧。
我问他还疼么?他捂脸摇头。
我才攥紧了手心对他道:“月昌,我们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皇上不会醒不来的,你别慌好不好?”
月昌看着我,哽咽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