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后一次被他拥入怀中。
他心跳声已经不再热烈,甚至慢慢地微弱下来,我趴在他胸膛用力去听都几乎快要听不到了,我有些哑然,到嘴的挽留开始说不出口。
依稀感觉到他又一次轻轻将唇点在我额头,随着那温热的潮湿,继续悠悠对我道:朕曾以为夺了长姊肆意摧毁的江山,一切都能好起来,可却忘了,我自幼就是一副病躯,活不到那百年、千年,只是没想到……竟连而立也是撑不到的。这一年,朕努力了,也并不想丢下你,丢下可知他们,更不想丢下刚刚喘息安定的江山,可是……实在太累太疼,撑不住了……”
“那便不撑了,早儿可以代你撑,你只要安安稳稳地看,好不好?”我声音嘶哑,内心依旧默默地祈上苍垂帘,实在……不想再失去了。
可上苍,好似听不见。
他伸出自己的修长而苍白的手,轻轻地抚着我,那双曾经能扶摇直上指点朝堂、跋山涉水为社稷江山的手,如今却是冰凉而无力:“好,朕在天上看,日日看,看着我的早儿坚强起来,看着早儿代朕指点江山,辅佐我们的皇儿、公主,教可知做一个明君,教可念他们相互扶持、兄妹齐心,不要再像我们那般幼年孤独、凄苦。”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微微一怔,仿佛最后的奢望也被狠狠地撕扯开来,再无法去模糊心底无力的痛楚和呐喊。我知道他这段话意欲为何,也意识到这一刻的告别,将是永久的分离,是如外祖父外祖母般生死两相隔的分离,是此生再无法触及的温暖与相爱。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心中纵有万般不愿千般不舍,即便于我而言,那皇家的尊贵、江山的社稷,都不及他的一丝一毫重要。
却都无能为力了。
我此刻,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所言,嘱他所托。
他是天子,我是皇后,他心系天下,即便是垂垂病终,依旧不能忘记这份重担。
我即便痛到不能自己,也要在乎跪在外殿为天子将垂而瑟瑟发抖的妃嫔、宫人以及朝臣们。
还有……万千刚恢复欢颜的黎民百姓。
“好,早儿会好好辅佐可知,不让江山社稷落入他人之手,不让过去的悲剧再演,会……代皇上看海清河晏的盛世,看万千温暖幸福的灯火,”我声音嘶哑,心如刀割,却还是用力挤出一抹微笑:”知栩哥哥还有什么要交代早儿的么?还有没有要见的人?比如可祯可知他们,或者嫔妃,或者哪位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