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也笑:“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顾侯爷叹道:“你的确是什么都没说,却胜似什么都说了,我素日里和那些军汉在一处,若是过于讲究了,又如何和他们相处,做主帅的日日吃香喝辣,底下的偏将参将岂不是就要日日饮酒吃肉了?这么着上下必难同心协力,人人都只想安逸取乐,那里还能固守塞北,只有同吃同住,同福同难,大家才能一心。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当年上面有兄长顶着,稍稍长大些就去了宫中做伴读,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什么富贵没享过。”
秦鸢垂目,若是顾家没有变故,顾侯爷就留在京城做玉郎了,也就早早成婚生子,与她也就没了缘分,可谁能料到人世间有那么多的难料之处。
往日他们夫妻说话,说的大都是府里的事,却很少提及这些,显见今夜顾侯爷必有不少话说。
秦鸢便道:“自古带兵便难,同甘共苦,上下齐心,才是正理,夫君虽然自幼就习武,想来去军营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两人入了亭内,只见石凳上早就铺好了绣褥,石桌上也布好了茶具、果盘、点心等物,摆放的满满当当。
秦鸢笑问:“不是约我在船上看流萤,原来是要在这里喝茶?方才小厮不是说准备好了酒水?莫非是我吃茶你吃酒?怎么不备些下酒菜,夫君只喝素酒么?”
顾侯爷道:“就是些果子酒罢了,不怎么醉人的,女儿家也可以喝。待会儿虫儿多了我们再去船上看。”
秦鸢轻轻一笑。
水中的亭内,视野开阔,远处重影叠嶂,近处迷蒙绚烂的灯光与水面掩映,习习微风拂过,陡然之间就让人忘了心事,几点流萤闪现,秦鸢静静地坐着,恍惚之间,给好友董小姐的那半阙词便有了。
顾靖晖也不打扰她,只摸索着腰间玉带,锐利的双眼微眯。
小厮们将水滚开,进来问:“水煎好了,不知主子是要煮茶还是点茶?”
秦鸢讶异地看向顾侯爷。
平日里都是泡茶,怎么今夜要问是煮还是点了。
顾侯爷颔首道:“我自己来,你们去吧,等叫你们的时候再来。”
小厮们便束手退了下去。
秦鸢问:“侯爷可是要喝我泡的茶?”
顾侯爷道:“往日都是我喝,今日你尝尝我的。”
秦鸢笑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