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轻声道:“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报来,事无巨细。”
刺史府内,张年正焦头烂额地听着刑房众人的禀报。
“午时出了命案?于参军,这样的事你自去处置就好,因何报到本官这里?本官还要查刘员外被刺的案子呢!对了,你得派留几个得力的去驿馆,该问话问话,便是没有结果,样子还是要做足,怎么也得想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出来。”
“回府君,这案子有些大。还要您定夺才好!”于参军颤着声音问。
“有些大?”张年正色道,“报官的是谁?案发地在哪儿?一共发现了多少具尸体?身份可曾确认?”
“报官的是个过路的农夫,案发地在大柳树乡,下官已带着仵作去勘验过了,尸体有五十四具。身份····身份有些确定了,有些不好说····”于参军底气不足道。
“不好说?此话怎讲?你向来是个做事清楚的,怎得今日支支吾吾的?”
“这里头有些是裴家的护卫,有些似乎是长安来的····”于参军说着,一旁的刑房书吏呈上了证物,那是张做工精美的令牌。
张年拿起证物看了一眼,见鬼似地将那令牌扔远了。“晋阳公····这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
于参军忙不迭点头。
“那怎么还有裴府的护卫?他们可是互殴而死?”
又一名书吏呈上一份仵作的验尸格,“禀府君,他们都是被第三拨人杀死的。从伤口上看,凶器有两种,由此推断,凶手应是两人。像是那对数年前被通缉的雌雄大盗,血扇郎君和玉面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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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年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这份尸格是谁写的?可再找人验过?”
“回府君,这份尸格是王正宾所写。他是几十年的老仵作了,从未出过错!”于参军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张年这才扫到落款处的署名。天爷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刘绰还没送走,又来了赵郡李氏的郎君,如今晋阳公主府的护卫还死在了他治下。
张年当机立断,“传我命令,全州府搜捕那对雌雄大盗。还有,通知裴府,让他们来认尸。他们与公主府沾亲带故,自然是由他们将此事告知公主府好些。”
“下官领命!只是···大柳树乡本就有裴家的几处庄子在,死者里头有几个常与咱们的衙差在一处吃酒,这才被认出了身份。因此,一回城下官就已去过裴府了。可他们说···他们说死者并非裴府护卫。”于参军硬着头皮说道。
张年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帮人怕也是要进城去刺杀刘绰的,却不知为何,被那对雌雄大盗给杀了!
否则,裴府为何死了人却不敢认?
裴府内宅,昏迷中的裴九刚刚苏醒,犹自惊魂未定。
裴弘来回踱着步,“你说打晕你的是公主府派来的那对夫妻?我倒要问问公主殿下,她这是什么意思?便是要灭口,为何要牵连上咱们府上的人!”
“阿耶,不可……他们说看在这些时日在府上养伤的情面上才饶我一命!那妖妇要我闭紧嘴巴,若将此事告知公主殿下,她会杀了我的!”裴九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裴弘眉头紧皱,沉思片刻道:“此事当真蹊跷,那对夫妻为何要自作主张杀了公主府的人?好在今日你们没去醉仙楼,野诗良辅早就带兵守在那里了。此事怎么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你且安心在家休养,我出去探探情况。”
与此同时,李六郎也在府中拍着桌子大骂:“岂有此理!韦十一不是说毒他来下么?那个母老虎只带了四个护卫,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他?最可恨的还是郭家,竟真的作壁上观?”
李岩想得却不是要抱怨哪个,“为父早就跟你说过,刺杀下毒那都是下下策,难免贻人口实。若非我将咱们府上的人扣下了,恐怕此时已经引火烧身了!”
“阿耶放心,儿子看得清清楚楚,舒王府那些人全都死了,绝没留下活口!如今那个李德裕来了凤翔府,恐怕再要动手也难了。王府那边自怪不到咱们头上去,可嗣道王那边咱们该如何交代?”
李岩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若是她死于疫病,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疫病一起,她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还怎么赶回京向圣人告状?”
李六郎闻言眼睛一亮,“还是阿耶高明!如此咱们就可置身事外了!只是……那母老虎身边守卫森严,如何才能让她染上疫病?那个刘绰可是有神医的名号啊……”
李岩瞪了他一眼,“蠢货!这里是凤翔府,驿馆里难道都是她的人?便是她用的都是自带的器具,她身边的人呢?神医又如何?疫病里死的神医还少吗?”
傍晚,张敬则和郭凌岳府上都送来了请帖,邀刘绰与李德裕共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