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张宝树崩溃道,“是陈七,他是润州人,从前在镇海军中当过兵。后来,才转到咱们都亭驿来的。是他做的搭线人,小人这才与那个姚志安见了面。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校尉不信,大可以去查证。这些年与他们镇海军的人打了几次交道,我知道事败之人的下场。眼见陈七已经被抓了起来。而尹九逃往东门的路又被这位壮士和林秀合力给堵死了。他身负重伤,被抓住是早晚的事。小人想,我若不出手,最后也只能是个死。倒不如博一把,若真能将刘五娘子杀了,陈七和尹九觉得还有指望,会闭口不言,不把小人交代出来,等着他家主人派人来救。这才抢在别的小队前头,进楼安抚住客。进门前,我以为刘五娘子定在客房里。这样才好浑水摸鱼。可没想到她就坐在大厅之中。见楼中有许多客人看着,小人原本想取消行动,再找机会的。可那个王大力,他是个愣种,一点眼色都不会看,拔了刀,就冲了出来。其余人也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按照老计划行事了。然后,就全都被那位女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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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绰在恍然大悟后不得不感叹,人活一世,难得糊涂,谁的人生里没有几个猪队友呢!
胡缨确认道:“最开始,那群人里头的确只有两个人身上有杀意。还有三人则是完全不知道状况,他们非但没有一起去攻击我家娘子,还与他们斗了起来。若非如此,都是穿着甲的军卒,我便是能赢,身上也不可能不带伤。”
刘谦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岑校尉,人看着粗,心思是真的细啊。”
这点刘绰简直不能更赞同,“是啊,能在东都混出点名堂来的,哪个不是人精?”
人精岑校尉对三个伤兵道:“你们三人既没有与作乱之人同流合污,又保护了官眷娘子,如今又揭破了此贼的乔装,立下大功,可要什么赏赐?”
三个伤兵互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断了一条胳膊的张宝树,求情道:“保护驿站中客人的安全,本就是小人们应该做的。我们别无所求,只希望校尉能留下我们什长一条性命。”
“这是为何?”岑校尉有些吃惊,“他犯的罪责怕不是你们这点军功可以保下来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们为何要替他求情?”
伤兵丙道:“我们三人跟张什长是同乡,初来乍到,在驿站里没什么根基,到哪都不受待见。只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是张什长为人热情,对我们多有照顾,还将我们调入了他的小队。知遇之恩,不得不报。”
刘绰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你们调入他的小队多久了?可是在我们一家入住驿站之后?”
伤兵甲想了想道:“我们的确是这几日刚调进来的。可这事我们已经托了张什长有一段日子了,又是同乡,并不是....”
毕竟是做斥候出身,说着说着,他也觉出了不对。
“刘五娘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岑校尉立时便明白了刘绰的意思。“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帮你们调职?我问你们,他帮你们,可曾向你们收过好处?”
三个伤兵里有两个人已是满脸失望地看着张宝树,伤兵丙仍有些不信,“没有,张什长什么都没要。我们毕竟是同乡,许是调换手续有些麻烦,这才耗了时间。会不会只是巧合?”
伤兵甲道:“可也未免太巧了一点。他原本是想杀了刘五娘子后,再杀了我们三个,嫁祸到我们头上的。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向驿站客人动手了,让他们在事成之后可以全身而退。”
伤兵乙道:“人人都说,都亭驿里只要银钱给足,没有他张宝树办不了的事。可咱们三个没钱,求到他那里,他也帮了。先前我还以为这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没想到,他是想着拉我们顶罪啊。否则,怎么那么长一段时日都解决不了的事,刘五娘子他们入住后,突然就解决了?”
“你好歹毒的心思,张宝树,我们跟你可是同乡啊,你居然!”伤兵丙受到的打击最大,“我居然还想着,给你求情。”
“什么同乡不同乡的,我们没给他钱,他就不帮忙。等到了要人顶罪的时候,这才想起我们来。”伤兵乙呸了一声。
“这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提点完后,刘绰又爆出一个金句,引得刘谦啧啧称奇。
徐驿丞与岑校尉共事多年,早有默契,将陈七的档案资料递到他面前。
岑校尉道:“徐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徐驿丞也不客套,直接了当道:“陈七,把你傍晚时分去放火的事说说吧!不对,把你是怎么受命潜伏于都亭驿的事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