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和刘娴等人还没踏进长安城呢,就已经听到了新昌坊刘家的赫赫威名。
她们最后歇脚的驿站,更是派出了驿卒和车马,非要将人送进长安城不可。
因为新昌坊靠近东门,驿卒便特意挑了从延兴门进城的路线走。
一路上都是从刘绰的庄子上买到了西瓜的车马。尘土飞扬,酒楼、富户、官宦之家,应有尽有。
“刘学士这瓜种得好,是套在旁的庄稼地里种的。一地两产,七百亩的地种了旁人一千多亩地都种不出的收成。如今啊,长安城周边人人都想向刘学士请教这套种之法呢。若是此法能够在民间普及,那何愁粮食不够吃的?”赶车的驿卒道。
刘娴放下车帘子,“绰绰真是了不起!难怪鹏举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冷氏沉下声音道:“早就与你说了,这回要将鹏举忘了。长安城中有的是好儿郎!如今,你大伯父是正六品的司仪郎,亲堂妹是从六品的内文学馆学士,那你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只消在你大伯父新昌坊的家中住上几个月,自然有比鹏举更好的郎君给你做夫婿。好让彭城那些碎嘴的贱妇知道,别看你嫁的晚,却一定比四娘子和六娘子嫁的都要好!咱们娘俩来了长安,你三叔母和四叔母心里头眼红的不得了。四娘子没了,六娘子也已经嫁了人。她们若是知道你大伯父一家来长安后,官升得这样快,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孩子们安排如今的姻缘。我们娴儿才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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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娴道:“那阿娘,你能陪我住在这里么?如今早已分了家,你跟阿耶也都还健在,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好在大伯父家住上这么久?阿耶给的钱怕是不够····”
冷氏不以为然道:“你这孩子就是脸皮太薄!怕什么?那是你亲大伯,亲堂妹!如今家里赚钱的又不是你大伯母?分家了又如何?你祖父祖母都在,还能看着你在长安城没钱花?你与你大伯父和绰绰他们是血亲。刘家的下人哪个敢给你脸色瞧?你的婚事一直定不下来,你祖父祖母还有大伯父大伯母都是为你操着心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住下便是!”
彭城老家的亲戚们抵达长安后,曹氏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在庄子里卖瓜数钱的快乐时光,专心招待起冷氏一行人。
与冷氏和刘娴同来的还有刘二郎。他不仅要确保旅途中母亲和妹妹的人身安全,还要代替父亲向刘翁请安尽孝。
刘蓉特意从饕餮楼安排了席面回家,刘翁见到老家来的孙子孙女和二儿媳妇激动得眼眶含泪。
众人一边谈笑,一边享用着丰盛的菜肴。
“一路上听到的全是新昌坊刘家的美名,大兄仕途顺遂,绰绰如今也是学士娘子了,我这做叔母的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曹氏瞧着刘娴道,“不过一年不见,三娘子倒是看着更加娴静淡雅了!不像绰绰,一天天的往外跑,又是下地,又是应酬的,没个女娘的样子!”
她虽然用眼刀剜了刘绰一记,语气里掩藏不住的却是对女儿优秀的骄傲之意。
冷氏道:“大嫂,你可别这么说。绰绰是做大事的人!应酬什么的,自然少不得!她做了内文学馆学士,那是光耀咱们彭城刘氏门楣的事。彭城多少人都羡慕大嫂你好福气,生了绰绰这么有本事女儿呢!偏你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圣人钦封的六品女官,天底下能有几个?绰绰做了学士女官,刺史府和县衙都发了告示,还送了特制的牌匾到宗祠里。如今啊,整个徐州的女娘都以习读《齐民要术》为风尚,绰绰写的诗词在咱们彭城也是卖断了货,人人传唱呢!”
刘娴也道:“是啊,大伯母,绰绰是能建功立业的奇女子,岂是侄女能比得上的?”
初进刘宅时,她就被绿柳、菡萏几个那通身的气度给震慑住了。而她们也只不过是侍候刘绰的奴婢罢了。长安城不愧是长安城,便是贴身女婢也比彭城的要好上许多。
刘绰拉着刘娴的手,亲切地说:“二叔母,三姐姐,你们切莫妄自菲薄。这世上的女子若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才遗憾呢。三姐姐自有三姐姐的长处。正如那花儿朵儿,千姿百态才好!有我这般横冲直撞的,自然就有三姐姐这样温婉贤淑的。”
刘翁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欢喜。
他转头对冷氏道:“娴儿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冷氏笑着应道:“此次来长安,正想劳烦大兄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呢。咱们彭城那边的郎君婚娶早,不似长安这边,我这才厚着脸皮过来。”
这倒是曹氏和刘坤早就料到的。他们本就觉得身为伯父伯母,在侄子侄女们的婚事上,该帮的就得帮。何况夫妻俩还一直为杜鹏举跟刘娴这段孽缘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