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山正出图纸的分色菲林,看着冯新球想了想,给对方出了一道专业技术性极高、可是书本上完全找不到答案的考题:“如果新冲网有水雾,怎样干得快?”
冯新球非常自然地应道:“我们一般釆用报纸或面巾纸吸湿。”
周大山心中暗自高兴:这种老油条使用的窍门都知道,绝对技术差不了!他对熊四海点点头:“我这一关过了。”
熊四海客气地让冯新球坐下,温和地道:“你在你们国家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反到龙国内地打工?”
冯新球又被捅到伤心处,热泪盈眶地讲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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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乡就在牛来西几内亚一个普通工业区,厂房和民宅交替混杂,只见大片高楼大厦之间,无数烟窗直入阴沉沉、雾蒙蒙的天空,并列排放着红、黄、黑、白、灰各种频色的浓烟,再在天空混合成一张厚重的灰黑色大幕,长久不能看见日月星辰!
空气之中更终年弥漫着煤烟味、油漆味、强酸味、塑胶味、胶水味、汽车尾气和飞扬的尘埃,各种机械的轰鸣和强大的车流喧嚣,象海啸一样压向人们,而那些侥幸存活的树木花草上,则落上厚厚的尘埃。
街道的一段下水道没有盖住,污黑的废水漂着灰白色泡沫哗哗奔流,浓烈的恶臭让路人尽都掩鼻奔跑;这些废水直接排入街后的河道,再卷带着各种长久不能分解的胶袋、包装壳、一次性餐具、瓶罐,以及各种垃圾滔滔流淌,将把下游和海洋变成没有正常生命的死亡处所!
冯新球的家就在工业区相邻的居民区,紧靠着自己家门前稻田菜地中,灌溉的沟渠中流着同样的污水,稻田中水深一寸,已看不见水下情形。当然,生长出的食物自然饱含各种重金属和污染物。
他父母都是菜农,他父亲打开地下水的抽水机,跑到楼顶监视水位,昏黑的地下水增加到十五公分,也已经黑乎乎的看不到池底。可想而知,污染程度是多么严重!
他的乡亲们使用的所谓自来水,也不过是用漂白粉漂白沉淀了一下,根本没有净化掉各种毒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每年的死亡人数,从三五人剧增到上百人,医院化验几乎全是环境污染造成的呼吸道、消化道、神经系统癌症!
村中已极少人能够生育,生下的男婴生殖器,只有正常标准的三分之一,有的甚至只有黄豆大小,已经没有男性特征了!而女孩刚好相反,她们五至七岁就已经早熟,第二性征胸部发育完成,开始来例假,标志着寿命严重缩短!
冯新球父亲的寝室里,昏暗的日光灯照得里面影影绰绰,一片阴森。室内也充斥着刺鼻的空气污染物,环境破坏如此,哪里可以逃避!?谁人可以幸免!?他们村一名官府高官和两个炼铁厂老板,同样也是中年夭折!
他父亲躺在床上,深陷的双眼紧闭着,痛苦地咬着下唇,满是皱纹的险上黑里透灰,全身枯瘦如柴黑皮打皱,五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已有九十多岁。他把老爸从医院接回家中,从傍晚悲痛地坐到深夜,双手一直紧紧抓着老爸已经发冷的双手。他老爸眼睛动了动,终于苏醒。
他赶紧凑近父亲的脸,满腔悲痛地流泪叫道:“爸,我按你反复吩咐,接你回家了!”
病人泪花闪闪,吃力地说:“好儿子,终于听话……接……接我回、回家了,我可……可以安、息了,要和你妈埋……埋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