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可得好好活着!神隐族不能没有您!”
“没有我,神隐族也不会灭亡。放心吧,我不会自寻死路,必定要想方设法活得长一些,才对得起你的信任与付出。”甘薇将血收入药瓶,又说,“两位公子没见识过蔷薇的恐怖,便无从知晓神隐族活得有多不易,多勇敢!蔷薇之痛磨蚀了神隐族对生命的向往与眷恋,他们厌倦活着,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因为不管这一生有多么漫长,他们到死都没见过洒满阳光的双极河,没见过铺满夕阳的缥缈山,没见过雪后初霁的暖阳,更没见过风停雨住后的彩虹。神隐族的人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临死前摘下面纱,换上最漂亮的衣服,站到明亮的天空下,迎着光化为灰烬!那些傲骨铮铮的战士,往往选择魂归雪地之巅,希望雪精灵与他们同在,永远守护自己的族人。所以,死亡带给我们的是触摸梦想的机会,是自由,是慈悲,是快乐,唯独不是痛苦和悲伤。两位不必觉得我们可怜。”
谢轻云扫了黑衣人一眼,没有说话。
“至少三年内,夫人的身体会安然无恙。”莫待握着手腕道:“若我的血对蔷薇有效,夫人可捎信到凤来客栈,自有人转达,我必尽力相助。只是,我日后常在琅寰山,传递消息不易,夫人要耐心些。”
“莫公子侠义!”甘薇取出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详细说明用法及用途:“神隐族的勇士昼伏夜出,是暗夜之王。讯号起时,千里之距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即可到达。两位若不嫌弃,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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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待也没推辞,将弹丸悉数收入囊中:“送我们下山,用夫人认为最安全的方式。”说完,抬手点了谢轻云的昏睡穴,拍拍手道,“懒得听你吵吵。”
甘薇笑问:“双极河的月亮正圆,公子不去瞧瞧么?”她吹动面纱,吹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后会有期。”
莫待扶着谢轻云,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黑衣人上前一步将两人扶住。
甘薇解开莫待的衣服,反复看那花朵般的伤痕,边看边叹气:“没错,没错……是蔷薇荆棘鞭的伤痕!所以你的迷药才对他无效,我藏在袖中的蔷薇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说明他已完全掌握了消除蔷薇隐患的方法。由此可见,就算他不是慕泽兰的后人,也多半是我神隐族的血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强留?我与你谁有本事拿捏他俩?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先将他俩原路送回,不得有伤损!”
“是!”黑衣人携着两人离去,像拎着两只小鸡仔。
月亮爬上高空,比去时明亮了些许,在河面上投下虚虚的朦胧的影。朦胧的月色下,婆娑的树影里,谢轻云与莫待并排躺在青青的草地上,看星星渐渐隐没在云层背后。草丛里,虫子在低吟浅唱,吟诵着写给大地的赞美诗。一只夜枭跟在黑衣人身后,消失在光的尽头。
谢轻云懒懒地翻了个身,看着双目微合的莫待,懒声道:“你下在我茶里的药能解甘薇的毒?”
“嗯。”莫待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点穴的力道拿捏得刚好,只会让我昏睡片刻。为何?为了让我记住下山的路?”
莫待望着天空,过了好大一阵才说:“甘薇的话真假难辨,还有待求证,我得考虑周全再图以后。她大费周章却没能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情报,定会检查我的伤口。装晕骗不过她,我得真晕。”
“我就说嘛,一个不怕毒药的人怎么就被迷晕了。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只要神隐族不作奸犯科,不损害魔界的利益,我不会伤害他们,你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更不要告诉旁人,尤其是你二哥。”莫待的神情疲乏又厌倦,跟平时判若两人。“若她所说属实,那神隐一族活得相当艰难,咱们切莫再将他们卷入纷争。切记!”
“我有分寸。”谢轻云翻身坐起,东一根西一根揪狗尾草玩,不多会就揪了一大把。他将狗尾草扎成一束,这里扫扫那里扫扫,扫来扫去就扫到了莫待身上。莫待连眼皮都没动,由着他胡闹。“不理我?”他突然出手点了莫待的穴道,笑道:“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带你去看风景。”
莫待眼露凶光,那样子似乎在说:胆敢造次!还不快放了我!
谢轻云扫扫他的脸,笑得更大声了:“放心,你是魔界的贵客,我绝对托稳抱紧,轻拿轻放,不会摔了你。”他双手稍微用力,莫待便离地而起,到了他怀里。好瘦!他心里泛酸,闷声道:“少操点心!瞧你……”他没再说下去,纵身奔向天慕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