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与人打交道,就免不了有麻烦。抛开你犯下的罪行不谈,你其实是一个有趣有深度的人。我喜欢这样的人,当然愿意跟你做朋友。”
“可是我性格暴躁,喜怒无常,冷血,自私,心胸狭窄,刚愎自用,好色贪杯……”
“打住吧!”莫待皱了眉,打断了萧尧的话,“是有人天天在你耳边这样说你么?不然你怎么都看不到自己的闪光点?你萧尧确实不是好人,可这不代表你就一无是处。你执政早期实施过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也曾竭尽全力改善百姓的生活,还以弱攻强夺回了被别国占领的大量土地,保住了昭阳国领土的完整。且你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说你惊才绝艳也不为过,是很多文人墨客争相学习的榜样。只是后来你迷失在权力的争斗中,才造成了如今这无法挽回的局面。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你多半安贫乐道,文雅谦和。可惜,你是君王。因为是君王,你的一举一动被无数人关注着,再被无限放大。这种情况下,你做对了是理所应当,因为君王本该如此。你做错了则会被千夫所指,因为君王不该如此。可即便这是身为君王要承受的重负,我也不赞成因此就以瑕掩瑜。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为什么要一概而论?”
萧尧定定地看了莫待很大一阵,目光罕见的温和:“我敬你!”他起身替莫待斟了满满一杯酒,笑了笑道,“抱歉,不能请你喝更好的酒了。”
“这酒就很对我的胃口。多谢。”莫待盯着萧尧的眼睛看了片刻,笑得纯粹,“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一双非常明亮而且传神的眼睛。”
“有啊!我母亲。”萧尧连饮三杯,笑问,“那年我召慕连城带你觐见,你为何没来?”
“觐见那天是长风的生辰,面圣后还有你御赐的宴会要应酬,我就是生出翅膀也赶不回去凤梧城。”莫待忽地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嘶嘶有声,“幸好我没当皇帝!要不然我定然是见友忘义,贪玩误国的昏君,可能比你还要昏庸三分。”
萧尧爆笑:“为了奖励你比我昏庸,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比如慕家的事。”
莫待摆手:“我此番前来,只为钥匙。不管当初你出于什么目的灭了慕家,现在再刨根问底都已经失去意义了。况且,江山易主,枉死的人都已恢复了名誉,慕家的事也有了最好的结局,我的心愿已达成,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因为慕家的牵连你失去了最好的伙伴,你不想讨个说法?”
“月侍与我都是慕家的家仆,保护慕家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存在受牵连一说。”见萧尧不信,莫待只好把话说透,“如今慕家就只剩九哥一根独苗了,我不想做些多余的事,再节外生枝惹出新的是非,让他搭上后半生去复仇。人活一世,难免有遗恨。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幸福。”
“此话有理。那你就一点遗憾都没有?你不恨么?”
“我刚才已经说了,遗憾是肯定有的。月侍于我是手足,我没能给他们一个好归宿,这是到目前为止,我心头最大的遗憾。至于恨……”莫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的,曾经我充满了怨恨,因为我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恨了。这一路走来,虽然无比艰辛,可是我也遇见了很多美好的人和有意思的事,我没有白活。最重要的是,我很快就能陪着长风远离尘俗,过我们喜欢的日子了。这在我来说,是天大的幸福!我很满足!”
“懂得放过自己,与现实和解的人都是英雄。十三,你真的了不起!”萧尧从一个不起眼的酒壶里倒出一把钥匙,抬手扔给莫待。“如果可以的话,替老颜向谢轻晗求个情吧!他已经这把年纪,做不了什么坏事了。不如让他多活几年,也是新皇的恩德。”
颜槐玉咚地跪倒在地,哭得哀戚:“太上皇……”
“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站端!绷直了!”萧尧踢了颜槐玉一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死是生的开端。说不定几十年后咱哥俩还能遇见。”
莫待看了一眼颜槐玉涕泪横流的脸道:“我答应你,保他性命无虞,不愁吃穿,安度余生。作为交换,你帮我解一解心头疑惑,咱们就互不相欠。”
萧尧满口应承:“你说。”
“当年引我去落凤山的黑衣人是谁?”
萧尧笑道:“难道不是李晚熙那厮?”
“那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且行事极为缜密。若李晚熙有他一半的心计,就不会被我的雕虫小技所骗,在武林大会上露了行藏。”
萧尧笑看莫待,用修得极为漂亮的指甲快速挠了挠额角:“十三,你连深仇大恨都能说放下就放下,为何独独揪着他不放?”
“我只是好奇,想一睹真容。毕竟,他是第一个成功骗了我的人。”
“从你跳下鬼谷的那一刻起,世间就没他这号人物了。他说失了你这个对手,人间无趣得很,从此隐入尘烟,不再过问红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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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意思,他当时也在落凤山?”
“在或不在,都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莫待沉思片刻,点头:“也是。当年他和我各凭本事,各为其主,算不上仇人。如今他已归隐,我很快也将离开这里,确实没有知道的必要了。”顿了顿,他又笑着道,“不知道也挺好,说不定哪天在哪个茶楼遇见了,他与我还能同桌喝茶,听书闲话。”
萧尧也笑了笑:“我敢保证,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