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圆月静静地悬挂在天上,仿佛一盏着了火的大红灯笼,衬得浮在它周围那羽毛般的云片也像要燃烧似的。月光洒满大地,让原本亮堂的退思峰没那么亮堂了,犹如罩了一层陈旧不堪的血蒙蒙的纱,处处透着幽暗和阴森。平坦光滑的石头地面被露水打湿,颜色比白天深重了许多,被满天月光漫过,就好像喜丧的门堂前湿漉漉的青石板,守灵人总能在上面看见魑魅魍魉的狰狞面孔和亡人渐行渐远的凄凉背影。露气在草叶上汇聚成珠,那是未亡人的眼泪,没有温度地吞没着往昔,悄无声息地破碎,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月亮看见了那些眼泪,它沉默以对,却在梦里长吁短叹。
风吹过,吹得沐浴在月光中的木兰策簌簌作响,吹得空气中多出了阵阵甜蜜的花香。待风停香消,木兰策飘在空中,渐渐显出仙气飘飘的字迹来。
“木兰策显字了!”
“慕语迟果然是圣血!”
“不但是圣血,还是圣女!”
“有兵法,有仙法,还有剑法!”
“传说是真的!木兰策果然是宝贝!”
众人叫着嚷着,兴奋地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此时他们已完全忘记了江湖道义,顾不上兄弟情义,更不在乎个人形象,一个个铆足了劲去争,去夺,去抢,好像木兰策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再生爹娘,万不可让别人抢去帮忙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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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完显示的全部内容后,众人都傻眼了,个个呆若木鸡,已原地死去。只见在记载仙法的一页写着:心宽,戒欲,知足,自在,与人为善,与世无争,谓之仙;兵法的一页只有十个字:无章法可循,应因势利导。“这……这是什么?”一个抖得变调的声音让众人神志归魂。
“啊……!”有人疯了一样胡乱挥着双手,大约想将木兰策撕烂揉碎,再一脚踩入无间地狱。“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水月砚好不容易到手了,根本没派上用场;千辛万苦寻找的木兰策,不过就是几句闲散话;想毒死仇敌的梨花榆火,转眼又被当做筹码双手送到仇敌面前。写这木兰策的人真他娘是个天才!天才啊!”任天放纵声大笑,笑众人丑态百出,也笑自己的执迷不悟。“还好还好,如他所料,不是血月引来了圣女,而是圣女的血染红了月亮。这世间不祥的从来就不是月亮,是无情的人,贪婪的心。师父,血月终于被我们等到了!感谢方清歌,感谢她生了个好儿子!若不是他,恐怕还得费一番周折。”
“你们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血月?”方星翊略加思索后又道,“准确地说,你们知道如何让血月出现?”
关木通笑道:“不然呢?对鹰愁涧的攻击都是假象,那是为了掩饰我们真正的目的:利用慕连城夫妇和慕无双引来圣血,然后借助江逾白确认她的身份,再制造混乱,找机会杀她取血,待血月出现后找出断魂剑的下落。”
“有血月又如何?攻不下鹰愁涧,找不到断魂剑,就救不了帝柔。”
“鹰愁涧不必攻,因为我们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那里。至于断魂剑……瞧,它不就在那儿么?”任天放指着木兰策道,“那么大的字可别说你没看见。”
方星翊这才注意到,在木兰策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只名为断魂剑的酒葫芦,细看竟是流光!断魂剑的使用方法就写在酒壶塞子上,字迹小得让人怀疑写字的人是存心刁难。他心里一动,扭头看去:流光已化作一柄尚未开锋的碧色长剑,插在离慕语迟一步开外的地方。那酒壶塞子没沾血,还是原样。他刚伸出手,一道人影从树后闪出,取了剑弹身退到远处。与此同时,任天放和未央夫人飞身而起,为争夺木兰策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