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有人来了……”
然后,对话声消失在灌木丛中。或者,也可能,是消失在下水道里。
菲勒蒙走向那栋房子。虽然不在市中心,但在伦敦也算得上是一栋不错的房子,带有一个小院子。他把钥匙插进门锁里。
无需隐瞒,这就是他新搬的家。国王路138号A栋。
对于菲勒蒙这种一辈子与富裕无缘的人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住这么大的房子。事实上,以他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房子。正因如此,他不得不承担一些额外的,令人心烦的工作。这也是春天到来后,他生活改变的一部分。
总之,闲话少说。菲勒蒙走进了房子。
考虑到此刻已是傍晚,走廊里显得有些昏暗。菲勒蒙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他只好自己脱下外套,走了进去。
“玛丽。”
“不行。”
菲勒蒙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声音来自他的脚下,确切地说,是一个蜷缩在玄关附近架子角落里的男孩。菲勒蒙努力回忆着他的名字。
“弗雷迪。”
“您回来了,老爷。”
男孩用一种与其出身格格不入的优雅语气向他问好。考虑到他和亚瑟相处了一年,这也不足为奇。曾经脏兮兮的小脸上,如今也泛着光泽。
然而,菲勒蒙并不喜欢被孩子们称为“老爷”。这大概是玛丽教他们的,但考虑到这样称呼更容易跟邻居解释,菲勒蒙也就没有刻意纠正。
“什么不行?”
“现在不能打扰玛丽。”
“好吧。”
菲勒蒙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由于腿脚不便,他的房间在一楼。
当菲勒蒙把玛丽和五个孤儿带回家时,他就感觉到,玛丽比她自己想象的更受孩子们的爱戴。不过,说孩子们躲着她,也不算完全错。
菲勒蒙很少看到玛丽和孩子们直接交流。尽管如此,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却很融洽,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相处模式。
总之,孩子们比他更在意玛丽,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菲勒蒙一边想着,一边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在床上。
但是,“不能打扰”这种说法,却很奇怪。一旦产生了疑问,菲勒蒙就越发觉得不对劲。玛丽能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打扰的?无非就是做家务而已。
如果玛丽在睡觉,孩子们应该会说“不要吵醒她”;如果玛丽在用火,厨房里应该会有热气,但房子里却冷冰冰的。
菲勒蒙觉得有必要去找玛丽,他解开腰带,又重新系上,走了出去。或者说,他正打算这么做。
“你,在那里干什么?”
门口站着另一个孩子。菲勒蒙压下心中的惊讶,努力回忆着孩子的名字。沃尔特,对,最小的沃尔特。
“沃尔特?”
菲勒蒙叫了他的名字,孩子却没有回答,转身跑开了。毫无疑问,孩子们的举动很不寻常。菲勒蒙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监视,他走进了走廊。
“啊,老爷。”
玛丽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叫住了他。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
玛丽的目光扫过菲勒蒙的肩膀。菲勒蒙本来就心烦意乱,被她这样审视的目光盯着,更加不自在,于是问道:
“怎么了?”
“我以为您又忘记拿外套了。”
“你把我当成老年痴呆了吗!”
菲勒蒙怒吼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旁敲侧击地问道:
“你在忙什么?”
“做点家务。”
“孩子们说不要打扰你。”
玛丽沉默了。菲勒蒙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能察觉到玛丽的情绪变化,完全是因为他对她的行为举止、语气语调等习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