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空田,半人高的杂草,连绵不绝的山路,黄土砖砌的矮房。
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灯光长明,辗转反侧,梦回故里。
胡细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矮房子。
母亲过世时,他还在汉鄂大都市打拼。再等收到消息时,即使他立刻放下手头好不容易追来的客户赶回山村。
却依然,连思念之人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他的母亲早已下葬,而房子也被村里人以空房不吉利为由给推平了。
望着黄土坡碎石的那一刻起,胡细辉才懂得什么是异乡漂泊。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只是人也没了,家也没了。
“娃子你回来啦?”
村口竹凳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守村人,老人早已头发稀疏,面容枯槁。
男孩点了点头,用手腕抹掉鼻子上挂着的鼻涕。
“我娘呢?”
“在屋子里打架呢。”
“谁敢打我娘?”
男孩不理村门口这个傻子,气势汹汹的径直走向屋子。
到了屋外,他反而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
屋里果然有动静。
男孩蹑手蹑脚的扒着门缝往里望。
一个大男人站在床边,大汗淋漓的挺着腰。赤露的身子上有红色的抓痕。他呼哧呼哧地像田里的水牛般喘着粗气,压着嗓子低吼。
娘嘞?男孩紧张的透过门缝寻找。
披头散发的女人像一具尸体趴在床上随着男人的动作前后摇晃。
男孩惊恐的捂住了嘴,蹲坐在门口。
随着一声压抑的吼叫声,屋里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男人边系着裤带边推开了破门。他瞥了一眼门边的小畜生,啐了一口晦气,便披着单衣离开了。
男孩看清了男人,是村长家的恶霸次子。
男孩把头埋得更低了。他不懂什么是打架,但他知道这一天似乎改变了什么。
女人双目无神,满头银发胡乱的盘在头上,蜡黄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她一走出门口,就看到了像一座石雕似的男孩。
她有些惊慌失措。一双满是厚厚老茧的手在身上的破旧围裙上反复擦拭,生怕弄脏了自己的孩子。
她牵起孩子那冰冷的小手,望着眼神闪躲仍在发呆的男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