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爷到底是有自己的渠道的,很快就带着林立钟去了城东那边,走街串巷的,终于是摸到了护城河边上的一处四合院。
“这里是?”看这四合院的门房,也就普普通通,也不知道董爷为啥会来这里。
“进去找个人去,走,跟上。”董爷没有解释,只是招呼林立钟跟上。
“得,听您的。”
林立钟进到院子之后才发现,这院子是个大三进院子,热热闹闹的,住满了人,一间房里能住上个七八口子人,大人喊孩子哭的,很是热闹。
一进院倒座房这边,有几个老太太搁门口坐着,一人一个小马扎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青菜,有的是端着一个小筐,在那里坐着挑豆子,但是甭管这几个人手里有啥活计,只要是有人从大门口的月亮门进来,她们立刻都会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一番。
嗯,林立钟跟着董爷刚进来,就感受了一把几位老太太关注的目光。董爷似乎是习惯 ,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往二进院子去了,林立钟紧随其后,也没功夫搭理这帮子老太太。
“咦,这不是后院堂屋那家的亲戚嘛。”其中一个老太太还是把董爷给认出来了,这人也住后院,只不过,她家占了西厢房的两间屋子,不算大,跟堂屋那一明两暗的三间没法比。
这老太太呢,之前一直惦记着那三间堂屋来着。那房子空了好些年了,本来以为街道上不会再安排人住进去了,她们家连着问了好几次,但是没有准信儿,直到三年前,很突然的,就安排给人住下了。
一开始这老太太以为那三间大堂屋怎么也是住一家子人的,结果没想到,就安排了一个干巴老头,自己住在那屋里,真是让人见了眼红。
一个人,住三间大瓦房,哎哟,她们一家七口人挤在两间偏房里,这让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公平。
她也撺掇儿子去闹过,但是没啥用,不仅没能把房子换了,还让儿子背上了警告处分,再有一次,就要把他们一家撵出这院子了。
之后,这才消停下来,不过,这老太太的心思一直没变过,尤其是这两年运动风气又起来的时候,这老太太就跟盯梢似的,天天盯着那老头不放,嗐,愣是啥毛病也没发现。
不过,这盯梢也不是没收获,就比如现在,至少她知道了,这董爷是那老头的亲戚,据说是表兄弟,不过,这真假没处验证去,两人长的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不说,年岁差的也不小。
“后院堂屋?那不是金老头家里嘛,他不是个孤寡老头吗?还有亲戚?”这人显然也是对金老头的房子有想法的。
“对,对,就是他,”
“这也没怎么见人来过啊?”
“不是,他一个月至少来两次,都是赶着吃饭的点过来,你们可能没注意过,我不是住后院嘛,这人进院子我就能看到的。”
“哦,看来真是亲戚了,不然谁乐意来看金老头这么别扭的人啊。”
“嗯,这人呐,还是要有个兄弟帮扶才成,你看,这还是表兄弟呢,这人老了,人还惦记着,我就一直跟我家那媳妇说,家里老二一直在乡下,要多帮衬着,结果每次我一寄点东西回去,就摔摔打打的,给我撂脸子,哼,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看看人家金老头,还不是得兄弟的照顾了。”
在坐的老太太,哪个不知道这人家的事情啊,这人是住在二进东厢房那家的老太太,年轻守寡,就守着两个儿子过,大儿子争气年轻的时候进城当了临时工,找了他当时师傅的闺女做媳妇,才转正了,本来人家两口子有岳父照看,又是双职工,厂里也给分了房子,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好。
结果,这老太太非得要进城,跟着大儿子住。
呵呵,这自打来了,婆媳俩就没有消停过。
这老太太那儿子受不了了,也是碍于自家岳父的缘故,就在这院子里给老太太租了间屋子住着。
人夫妻俩也不是把人放这儿就不管了,一星期得来两趟,或是给送点吃的,或是给送点用的的,从来就没有空着手来过。结果这老太太还不足兴,非要吵着让大儿子拉扯小儿子,让每个月定时给乡下的弟弟寄东西,啥粮食粮票,工业券,衣服,反正,就没有这老太太不要的。
她那大儿媳妇也不是简单人儿,老太太要上十次,能有三次得逞就不错了,反正这娘俩,来来回回的,整个大院都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了。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是扒着大儿子,吸血扒拉小儿子一家呢。
反正有闺女的人家都挺不齿的,没闺女的人家也挺忌讳这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