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拥到这寒潭边，常朝云正要下水，忽听水下传出怪声。这声音似老妇呢喃又似孩童梦呓，嘶声哑气。许燕飞问玉灵子：“这潭底的妖怪恐怕远非方才那些小妖精可比。其声弱而不虚，哑而不沉，而且嗅不出半点邪煞之气，可见其修为道行之深，便是兕虎神君座下十个护法明王加起来才可与其匹敌了。”

许燕飞话音未落，水中又传来嗤嗤笑声，并跟了一句话：“什么妖怪不妖怪？我在这鲸海四万两千七百二十六年，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未见过不说人话的人？你叫我妖怪，我倒要问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许燕飞羞得满面通红，赤眉药仙担心她气话脱口，惹恼对方，抢道：“我们几个生平头一回造访鲸海，未知这位前辈是道是魔、是敌是友，方才冒犯，还望前辈多包涵才是。”

“你倒是个说人话的。”那嗓音越来越近，众人皆退后几步，凝元聚气，以作攻敌的准备。那潭中嗓音接着传来一句：“你们来鲸海，是不是又为了玉蛊玄珠？”

常朝云道：“不错，我们确为玉蛊玄珠而来。敢问前辈可知朱晕海蔓藏身之所？”

笑声又响彻空穴，与此同时，那潭中似乎升起一个无形巨物，冲出一丈见方的水花。旋即，那嗓音明明白白从那寒潭上方传来了：“你们大可不必防着我，就凭你们几个，我真要取你们性命，何必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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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师太问：“敢问你是何方神圣？”

“你们不是要找朱晕海蔓吗？我便是你们要找的朱晕海蔓，法号睛明娘娘。”

玉灵子道：“睛明娘娘。你法号睛明娘娘，我们却看不见你，莫非，你竟是这东夷幻堡的主人？”

睛明娘娘大笑：“我哪有这本事？东夷幻堡的主人，乃九天玄女。”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许燕飞问：“九天玄女是元仙始神，乃鸿蒙初辟之际，天地至罡之炁所化。当年她和女娲合力灭了九条魔界的黑龙，斩妖除魔之功何止一二。试问这等正道神灵又岂会在此建造一座满是邪灵的海堡？”

睛明娘娘道：“亏你还有百来年道行，竟无知于此。你当真以为神、魔二道理应彼此不容于世才对？其实宇宙之初既生罡、煞二炁，神、魔二道便唇齿相依，再也离不了彼此了。九天玄女斩妖除魔不假，但是你可曾想过，她为何不将一众魔头赶尽杀绝，偏要网开一面，给仙家子孙留下祸根？八千年前，九天玄女来我鲸海，见我鲸海妖众本分为魔，虽修习魔功，却不行滥杀之道，这便以无上神威筑化东夷幻堡，吩咐我镇守堡中妖灵，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离开鲸海。若来日仙界跋扈，灭了陆上一切魔头，还想来海中称霸，我才可以离开鲸海，回复魔界气象。”

赤眉药仙问：“前辈这番说辞，我更听不懂了。一代仙尊如何竟容不得仙门称霸三界？”

睛明娘娘笑道：“九天玄女早悟出仙魔二道原是彼此成就，互为因果的。若天地间邪魔尽除，仙门正道里必会滋生歪风邪气，届时，仙门罡炁滋养的魔头恐怕比煞炁滋养的魔头更成祸害。仙魔二界共存之理恰如阴阳合和之道，彼此既是敌对又相互依存，势均力敌是最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