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勇懊恼之极,气呼呼道:“妹妹别胡说,我看咱大辽王爷如若继续在海东青上对女真人强取豪夺,恐怕也有麻烦。如今女真人业已对我契丹人恨之入骨,你看归来的将士,对女真人实乃谈虎色变。他们以前可不这样,他们都是怎么了,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众人都劝她不可口无遮拦,以免惹祸上身。萧燕不以为然道:“危言耸听,有一两个胆小鬼也在所难免,上了战场要死人的,不怕,鬼都不信。你不能听一两个人的谣言,便对女真人的厉害就确信无疑,这可是以偏概全,不足为信。我就不信邪,我也不相信女真人都骁勇善战,没有贪生怕死之徒。看天祚帝让那几个女真人跳舞,你就明白了,他们也有贪生怕死之徒。在死这件事上,没有人可以置若罔闻,视同儿戏。什么‘视死忽如归,捐躯赴国难。’我看皆是随口一说罢了。”
费无极点了点头道:“只好静观其变,不好早下结论。”又纠正道:“燕妹,你说的不对,那是三国曹孟德之子曹植的诗歌《白马篇》 ,原句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你为何颠三倒四,那曹植如若地下有知,会生气的。”萧燕浑身打个寒颤,吓得瞠目结舌。费无极却暗笑不已。萧勇见状,摇摇头,笑而不语。张明远道:“但愿天下太平。”
种浩道:“童贯想开疆扩土,邀功请赏。”种溪冷冷的道:“他也算男人么?”嵬名白云道:“我可听说童贯是宦官出身,可不像宦官。他的胃口如今大了,嫌我大夏国太小,恐怕想对付大辽。”此言一出,萧勇、萧燕瞠目结舌。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冷风袭来,皆合了合衣衫,浑身打颤。
顷刻,众人跨马而去,出幽州到雄州。在雄州那重逢的酒楼,张明远七人又吃了几杯酒,说了许多话。在雄州城外,终要告别。当下风和日丽,绿树成荫。张叔夜和焦彦坚临时有事,早已辞别张明远等人赶赴东京去了,种溪和嵬名白云紧随其后。雄州知府送来种师中的加急信件,种浩便辞别众人,快马加鞭往太原府赶去。唯有张明远、费无极、萧勇、萧燕四人在雄州城外相互告别。
萧燕笑道:“记得,到幽州来看我,带上它!”把那金色小弯刀,从怀中轻轻抽出,小心翼翼递到费无极手中,又害羞的叮嘱道,顿时又是泪光点点。
费无极安慰道:“不要哭,要听话,再哭就丑八怪了。”说话间点点头,用手轻轻摸了摸萧燕的后脑勺,差点揽入怀里。
萧燕惊道:“你才丑八怪!”噗嗤一笑,乐个不住,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费无极的胸膛。费无极的胸膛顿时感到一丝柔意,不觉浑身幽幽颤抖,心花怒发,深情凝视之际看向萧燕。萧燕害羞之际,低下头红了半边脸。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道:“萧兄,多加保重。”
萧勇饱含深情之际,叹道:“明远兄,无极兄,后会有期。你们以后想来幽州城玩,就来好了,随时欢迎。”费无极道:“你们有空就到京兆府长安城做客。”
张明远若有所思,叹了口气,深情道:“这些时日,多有打扰,真是让你们费心了。”萧勇道:“哪里话,客气,客气。”萧燕道:“婆婆妈妈,啰哩啰嗦,一个个大男人干嘛难舍难分。”听了这话,张明远、费无极、萧勇马上忍俊不禁。
萧勇苦笑一声,不紧不慢道:“天祚帝身边离不开,如之奈何?”萧燕道:“想必大宋还有很好玩的地方,比如江南,不过我路痴。”抬起头,看向远方,一脸不悦。
费无极笑道:“如何与师哥一般了?师哥如若来了,想必可以够到天上的雄鹰。”萧燕缓过神来,拉着费无极的胳膊,问道:“谁是你师哥?你们还有师哥?”费无极轻轻拍了拍萧燕的手背,笑了笑。
张明远伸手,介绍道:“我们师哥叫做阿长,他说自己是路痴一个。因此就没有来,他是一个大高个,一般人见了要仰视他的。那大长腿可比你哥哥长太多太多了。”
萧燕撅撅嘴,一脸天真道:“胡扯,我哥哥已然是天下第一大长腿了,不可能有另一个大长腿,你就忽悠我好了。你那个师兄不可能是大长腿,你就胡说八道好了。好奇怪的名字,如何就叫做阿长阿短的了。你们肯定是开玩笑,这个玩笑开的如何一点都不好笑,倒像你们故意开的玩笑了,反没意思。乃是不怀好意,故作镇定,是也不是?”此言一出,萧勇破涕一笑,张明远、费无极也乐此不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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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无极心下对这萧燕喜欢的不得了,可又当着萧勇的面不好脱口而出,就盯着萧燕道:“路痴不打紧,没事,我来接你。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东南西北,这个可不骗你,我天生聪明过人,对地理方位了如指掌。”说话间,神采飞扬,洒脱不羁,一副天真烂漫的孩子气。
“好!”萧燕点点头,微微一笑,显得乖巧懂事极了。费无极灵机一动,笑道:“我师哥扁头最喜欢西瓜,如若有种子带回终南山,便可以种瓜得瓜了。”
萧燕嫣然一笑,喃喃道:“这有何难,我料想你们会索要西瓜种子,你们和大辽老爷们一个样,索要女真人的海东青。这是一包种子,有西瓜、甜瓜、香瓜。我都分开用纸包好了,你们回到终南山,来年栽种,便可种瓜得瓜了。街市卖的西瓜,不如自己种的好吃,不信你们试试看。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切记切记。”随即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费无极,啪的一声,又拍了一下费无极的手背。
费无极忽然想起什么,又追问道:“为何幽州叫做析津府,我可听说以前叫做幽都府。真是奇了怪了,改名字这件事,为何大宋与大辽都习以为常。”
萧燕瞪了一眼费无极,摇摇头,叹道:“你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总是没完没了的不耻下问。你别说了,孔夫子的废话真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真好笑。我太祖圣主当年也不厌烦,居然重用汉人,还尊崇儒学。把孔夫子恨不得捧到天上去。我就很担心,如若掉下来,就惨不忍睹了,一定会摔个粉身碎骨。太祖当年在春夏秋冬皆巡查我大辽,手不释卷的便是佛经和《论语》 。可惜太祖他有自知之明,居然料事如神,洞察天下,还预言自己离世的时节,实乃蹊跷。我大辽太祖说‘三年之后,岁在丙戌,时值初秋,必有归处。’没曾料想我太祖他在初秋时节便驾崩了。”
张明远听了这话,寻思道:“如此说来耶律阿保机岂不成了神仙,非凡人,这便是笑话。耶律阿保机早已作古,和我大宋太祖赵匡胤一样,他们之死,恐怕皆有蹊跷。只是后人难以知晓罢了。我太祖赵匡胤登基大宝是迷局,撒手人寰也是迷局。这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也是如此,皆出神入化,难知底细。实话说来,我太祖赵匡胤当年为帝图皇之时,人家耶律阿保机早已缔造契丹国许多年了。还有一件蹊跷之事,那便是耶律阿保机去世后的次年,我太祖赵匡胤出生。实乃一个契丹草原英雄人物离去,又一个中原英雄人物横空出世。这不能不说是大大的巧合,如若二人可以相遇,便是棋逢对手了。可惜我太祖在时,始终不能收复幽云十六州,还打算用金库财宝赎回。如若耶律阿保机还活着,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想到此处,心如刀割,低下头去,默然不语,只是回想历历往事,对宋辽多年的恩恩怨怨,就有些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