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个头与体型更为高壮、铠甲与披风呈现的气势也非同寻常,但修为、权力与地位上的差距,仍使得仅一身布袍的安邴气场同样不落下风。
但此刻,两位首领的言语与神态,任谁周围四下也能看得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苏闰紧随其后,右手搭在腰间剑上蓄势待发。
……
“坦诚地说,你我当然都有吞并天下的贪欲,至少…本王并不逃避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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邘意平静道,“但…书简与口头上的约定,无非都是为了暂止争端的一时空谈。这礼崩乐坏的大争之世,再宏大的协议,其存在的唯一意义也就是被撕毁。故而,本王说那是三十空城,指的是宣国方面已经撤出放弃,倒也不算说错。至于真正最后的答案与结局,究竟是归我寅国还是归尔未国,还是有怎样分配之法,到底…还得是实地上手才能见得分晓。”
“寅王倒是挺会说的。”
安邴听罢答道,“那还请寅王说一说,是打算现在与我玉娄城军空谈一番、暂止争端,还是留个早晚撕毁的协议,还是…现场解决,立见分晓?”
“喔?”
邘意听了不禁两眼微眯,“那照海卢侯这么说,五百对九万,你是真的丝毫不惧?你玉娄城修仙军,真能强到这个程度?”
“你喜欢实话实说,那本侯也坦诚以待吧。”
安邴转身走开,一手抚颔、一手背过身去,怡然自得的笑道,“寅王如此善于权谋征战,应该能想得到。此前攻临蓟,今番克墨家,我玉娄城军皆是有所收敛,故意让你寅军上前垫命,损耗你力量的。而现在…若要与寅军立见分晓,直接解决三十城归属问题的话,那么毫不夸张的说,我玉娄城军拿出点真本事来…九万,啧,还真不够看。”
“哟!哈,哈哈…”
邘意闻罢,脸上强装镇定、想以尬笑强行圆场之际,其心中那份霎时涌出的、对不明底细之对手的不安与恐惧,还是立即被法力高深、感知灵敏的安邴给直接捕捉到了。
真正开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可一旦心中直接是怕了,那么胜算自将大打折扣。
“寅王且先笑着吧。”
安邴转头回去平静道,“我未国对这些凡人技艺并无兴趣,寅王既然想要,那在此随意取阅运用便是。至于地盘,自然就如寅王所说,实地上手再见分晓。现在也行,将来也行,我未军随时恭候。”
心中有所畏惧,又手握自身性命安危、几万大军生死与江山前途者,即便再是嘴硬,也已不敢再作吹嘘。
只见安邴撂下话后,便就此走下了台去,邘意则转身坐回位置上。
二人没有爆发冲突,只就此不欢而散。
……
往后时间,安邴便带剑修们撤出了禽山。
至于去往何处,远非凡人的斥候所能察知,邘意便索性没有任何吩咐。
在九万寅军的严密看押下,墨家总院里仅剩的二百余名长老、弟子、工匠与奴隶们虽保住了性命,但却在兵戈的压迫下被强行调动起来,出卖了那些被墨家钻研出与掌握着的许多先进战争技术与器具。
巨子龚尚被草草抛尸,连坟茔与牌位也留不下一座。
尘封许多年的大型器械被启用,囤积如山般的诡奇兵器被尽数武装,整支寅军自上而下得到了焕然一新的强化。
而邘意本人,则是嗜书若渴,如同屈杉希望从《仲子兵法》中找到对策般,与手下一众将领们也在墨家战俘的带领下逛遍书库,希望能从墨家的书库中找到更多战争得胜之法——尤其是对付未国修仙军的方法。
如今吃下了墨家的寅军,仍停在墨家总院山中做着休整与恢复,同时也不断接收情报,静待出山时机。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自上而下的战力皆已是远胜从前。
……
三日过去,时至九月廿二。
这天,总院上下,从九万将士到二百战俘都在“各司其职”,照寅王的吩咐与安排在如常活动着。
邘意本人则披盔戴甲严整,例行亲身巡视。
来到了总院最中央处、三日前私刑处决了龚尚的主殿前广场上,邘意一眼望见,那处显眼的血渍尚在。
与院内其余各处战后余污不同的是,唯有这里是邘意特意下令不得清洗的。
在广场上来回四处走动的几千名士兵的目光中,只见他们的王上邘意注视着那处污渍,脸上是颇有几分得意。
“报!”
过片刻,便见有名轻装士兵从远处向王上径直跑来,那尖锐高亢的声嗓回荡在山谷间,一下便叫住了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