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就能挑上几把荠菜;周末和同学一起到乡村玩耍,从不忘记带个竹篮子,挑满一篮荠菜回家:菜场里,人工培植的荠菜,虽然娇嫩走味,却是不错的替代品。就像生活中有无数个“应该”,早上起来要洗脸,出门要穿鞋,上车要买票一样,荠菜入汤、热炒、做馅,成了生活的理所当然。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通过挖掘荠菜发现自我的价值.收获的成就、分挑家庭负担的成熟,这一切都做得那么轻巧乐意,心甘情愿,与每天应付功课的死记硬背和束手束脚的团体压力形成鲜明的对比。长大了以后,夏华才知道,那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对土地和自然的依赖和信任。
可是,在当时,脚下不软不硬的田埂,随风摇摆的垂柳和野花,就是孩童属于自己的全部世界。荠菜来自荒野,未受伺候,却无偿地奉献。对于幼小的心灵是何等珍贵的回报和奖励!荠菜又以其特殊的性格和风采开拓和丰富了孩子的想象空间······
夏华想起了自己病得口中无味,奶奶炒一盆荠菜肉丝,唤回了我的食欲。记得家有贵客或者过年过节,家人围坐一桌,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包荠菜馄饨来庆祝。荠菜,早就超越了它的食用功能和植物分类,成为夏华童年时代的情感对象,并随时光一起流入我的生命之河。
小主,
在海外居住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不完整,越觉得生活中好像出现了许多许多的空洞,牵肠挂肚,魂梦萦绕,想把失去的部分丝丝缕缕地找回来.
记得回国诉苦,告诉年迈的父亲,美国没有荠菜。
第二天,父亲天不亮就起来,买来了野生的荠菜,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挑选洗净,轻轻地用刀细切,在我起床以前,把馄饨包好。几乎天天如此!我吃到上飞机的那天早上,还没有吃饱。
家人都鼓动我在美国种荠菜,我叹气道,哎,别提了,我和荠菜没有缘。有个好朋友出主意道.下次回国,给你准备荠菜干,带一大包回去。我感动极了,“哇”地一声哭起来,心里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份痛苦为什么久久挥之不去?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了十几年,如今,荠菜就在我的眼前。就是它呀,象征着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我丢失的岁月,还有对朋友和亲人的热爱······唉,冤家荠菜,功德无限!
夏华差不多吃了一个月的荠菜,每天至少吃一次。包馄饨和春卷炒肉丝,做汤羹,甚至拌上沙拉酱生吃。吃着吃着,眼睛潮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