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勤部那会儿,有一次去长白山公干,我记得是冬天,哎呀妈呀,把我们哥几个给冷得够呛,哪儿哪儿都冻直了,完事儿后当地的导游覃头儿在他家里给我们做了一大盆的大酱炖母豹子,那味道,绝了!”
我:“母豹子我知道,就是雌性东北林蛙嘛,不过那东西老贵了,我跟着师父去东北那会儿可舍不得花公费吃。”
苏饶一口将本就不多的水果罐头倒进自己口中,边使劲儿嚼着边对我说:
“那你可惜了,我口福不浅,老覃头儿手艺不错,那东西他就简单用山泉水洗洗,然后直接往大铁锅里扔,一个个的,当时都还在大铁锅里蹦跶,新鲜得咧!哎,可别害怕哈,炖好的母豹子就得张嘴将它整个一口吃掉,嘴对嘴那种,那才吃得痛快,尤其是它肚子里边的籽和油,一咬就爆,软糯糯的,那叫一个香!”
宁子初草草吃完东西收拾好,看见苏饶吃饱了还留着哈喇子,笑着说道:
“你们看这溪流,里边指定有螃蟹,不过这样季节不是时候,到秋天吧,那时候下水里抓,指定一只只都有黄有膏。”
苏饶见宁子初搭上话,聊的更起劲儿了,于是他接着说:
“嗐!这山里的小螃蟹没什么肉,吃着不过瘾,小太阳说,他南方老家那边,一到夏天海岸礁石边上就会有一种浪蟹,风浪越大,这东西就越活跃,要趁着海浪冲上礁石的瞬间将它逮住,然后赶紧丢桶里,不然浪蟹就会用八条腿死抱住你的手不放,任你怎么甩都不下来,抓够了就回家炒来吃,红壳里边都在白花花的蟹肉,鲜亮得很,越吃越有滋味儿,一只浪蟹送三杯酒,想想都痛快,嘿嘿……”
说着说着还是聊到了牺牲的队友,苏饶后知后觉,眼神也缓缓的伤感起来,我也不想听下去,大家彼此沉默着,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流水声。
最终,还是宁子初先打破了氛围,他对苏饶说道:
“苏子,我跟小太阳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当初也是在外勤部一起搭档的,后来更是一块儿调来保安部,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抓浪蟹这会事儿?”
苏饶瞪着眼睛看着宁子初:“我也是刚知道呀!”
宁子初:“刚知道?怎么个刚知道?”
苏饶:“就刚刚,咱们刚坐下不久,然后小太阳听我说完了长白山母豹子的事儿后,他就接茬儿说……”
我心中顿时发凉,苏饶一时语塞,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想必也发现了自己这么说有多瘆人。
宁子初警觉地站起来,他敏锐的转着眼珠子环顾四周。
“先离开这再说”,宁子初催促我们尽快动身,我也不敢再继续坐下去,苏饶的话不想现场即兴发挥,从他的表情上看,怕是连他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鬼话”,走,还是赶紧走吧!
一路的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就在我怀疑真是苏饶的玩笑时,宁子初的举动又一次让我后背发凉。
只见他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边看着星空,一边扭头对着左边的空气念叨着什么,我和苏饶也不敢上去问。起初我还以为是望字门的什么引路秘术,可越跟着宁子初走就越不对头,不仅宁子初不对头,就连他带我和苏饶走的路也不对头。自从宁子初重新带我们继续前进之后,我们脚下的路就莫名多了很多分叉小路,我的印象里,跟舒可为来时可不这样。宁子初头要么看天要么扭头对着空气聊天,我注意到,只要是他走到哪,路就在哪分叉,哪怕走到林子里,他脚下也会多出一条通向不知名方向的小路。
我没忍住,大步走到宁子初跟前,他却没注意到我,反而继续对着左边的空气说话。我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对他大声嚷道:
“宁子初!宁队长!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想干嘛?没发现你带的路越来越不对劲儿吗?”
可他的脸竟变成了黄理正的脸,苍白如雪,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我,嘴角还留着发黑的血渍。
吓得我一把推开他,发软的双腿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这次恐怕真是活见鬼了!
“沈放,你干嘛?”,宁子初走到我跟前,我小心的拿手电筒照到他脸上,他的脸又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眉骨上的伤疤被他皱起的眉头挤得折叠起来。
我靠近宁子初,拍了拍他的脸,嗯,热的,可我很确定刚刚绝逼不是错觉!
“宁队长,你刚刚的脸变成黄理正的了,还是他死时样子,你自己没发现吗?”,我对宁子初问道。
宁子初一脸疑惑:“你瞎说什么?黄师兄?他死了?我们一直是他带的路啊?”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苏饶便走过来,他眼皮抖着,缓缓举起手指向我们前方,说:
“你们看那儿!”
前方的树木后边是一座村庄,阑珊的灯光照亮了我们脚下的路,可我们刚刚走进林子来时这里可黑得手指都看不见。
村庄里里里外外都是人,远远能听到村民们的话语,有说有笑,有邻里之间的吵闹,有孩童之间的玩闹。
不对劲,着实不对劲,我拉着宁子初的手赶紧转头走回原路,可一转身却发现,我们三人竟已经站在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