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完全变成自己五岁的样子之后,母亲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的耳边:
“小放,守护好你手中的光……”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不知在何时竟自动掌心朝上的叠加在了一起,左手在下,右手在上,而在右手掌心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小光球正在掌心上方漂浮着,看着就好像一盏开在夜路里的微弱路灯,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
这光球实在太过脆弱,我身子稍微一动,它便会出现剧烈的闪烁,哪怕是我喘气略微大了点,光球都有可能会随时被我的气息给吹灭。看着自己手心捧着的细小星光,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无助感顿时占领了我的整个心扉,我不停朝着头顶那窄如缝隙的天空高声呼喊着母亲,起初,母亲没有回应,不甘心的我只好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停地冲着天空持续的呼喊母亲,并问她,我手里的星点光芒到底是什么?
稚嫩的童声在小巷之中久久回荡着,就在我快要声嘶力竭之时,巷子的一声兽吼差点把我吓哭,而就在兽吼声消失在巷子里的一刹那,母亲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的耳边,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中略显紧迫,她对我说道:
“小放,别怕,妈妈就在你的身边,你要慢慢的,守护好自己手心里的光,慢慢的走出巷子,你要记住,在你走出巷子前,自己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可以让手心里的光熄灭,直到走出这条巷子!”
“嗯!”
我勇敢的应了母亲一声,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里的光球往巷子的前方走去。
一开始,巷子里还算较为亮堂,可当我决定迈步向前方移动之后,巷子里的光线就逐渐的暗淡下来,还没走到十步,整个巷子仿佛进入了午夜一般漆黑孤寂,唯有我手上的光球可以勉强照亮我脚下的石板路,并且我发现随着我不停地开始移动脚步,兽吼声的出现次数就变得频繁起来,一声声兽吼好似打雷一般从天外天传到这条愈发狭窄难走的巷子里,而巷子里的路也在这时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蜿蜒。与此同时,我发觉自己自己每走一步,体内的丹气就会像水一般不停地流动荡漾,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溢出我的体内。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象,她用带着疲倦和窘困的声音,环绕在我耳边说道:
“小放,你边走边按照我说的方式改变你自己的呼吸,先吐后纳,长吐短纳,一吐二纳,一吐三纳……”
我照着母亲教我的吐纳之法,迅速改善着我的呼吸节奏,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发觉体内的那股丹气竟然开始随着我的吐纳变化而开始有规律的顺着我身体里的经脉开始流淌,先是黄庭,再到膀胱经,丹气每加速流动一次,我手心里的光球就变得越亮,可当丹气流到我尾骨上的尾闾穴时,却突然变得拥堵起来,无论我如何遵照母亲所叮嘱的吐纳方式去呼吸,也无法使得这股丹气冲破尾闾穴。
正当我因为丹气淤堵在尾闾穴而感到焦虑之时,巷子周围的环境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平房砖墙不见了,地面变得像船板一样起伏不定,我小心的呵护着手心里的光球,看到四周的环境变成了一个公园,我穿着一条蓝色的背带裤,带带的站在公园里的一个沙池里,一群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手拉着手把我围在他们中央。我记得他们,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自己的朋友,他们经常叫我怪物,叫我丑八怪,我自己知道原因,所以我不恨他们,但是我却很害怕他们……
这群孩童围着我不停地转圈,他们的脸正冲着我笑着,但那不只是顽皮的笑容,一个个的粉嫩的小脸上,流露出更多的,是视我如异类般的嘲笑。羞辱之声此起彼伏,我努力让自己不去听,不去看,可我感到脚下的泥沙正在不停的泛起涟漪,手上的光球也差点被我弄掉,丹气在尾闾穴上愈发淤堵。
母亲的声音再次出现,尽管她声色更显疲倦,但她还是依旧耐心的用最温柔的话语对我进行引导:
“小放,别怕,走,大胆地往前走,他们拦不住你,但别走太快,让丹气一点一点地顺着尾闾穴流出,不要在意他们的,这世间的一切横眉漠眼,不过都是如同蚊蝇扰耳了,你异于我,所以你浑浊,我异于你,所以我清醒,大家彼此彼此,小放,你又何尝不是在背地里嘲笑这些孩子?”
是啊,这里的一个个,谁的心里没住着鬼?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都是半清半浊。想到这,我也笑了,我指着眼前的这些孩童,放声嘲笑着他们,我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渐渐的,这些孩子的眼神变了,他们在害怕,害怕我随时会说出他们的不堪,可我始终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笑着往前走去,这些孩子生怕我会撞到他们,纷纷撒手逃窜。我脚下的沙池变成了一条起伏不定的沙路,我放慢了呼吸,也放慢了脚步,再试图让那股丹气在我体内排好队,然后一丝一丝的往尾闾穴里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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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一条上坡路,当我心中不再胆怯,不再犹豫时,脚下的路便开始变得平稳许多,步伐不能快,气息亦不能乱,当一缕缕丹气都顺利冲破尾闾穴时,我才发觉自己脚下的路已经变成了一条街道……
现在是傍晚,天空灰蒙蒙的,街道上满满的都是赶着回家的人,此时风很大,准确的说是大得吓人,路边的广告牌被大风吹翻了不少,还有不少路灯被这场大风吹弯了腰,塑料袋满天飞,谁家的衣物也随风飘上了高空,我走到一个旧式职工楼宿舍的楼道门口,楼道里的一阵吵闹声所吸引。
“老爸,给我点钱,我早上都跟同学说好了,今晚过生日我要和他们去外边吃”
我听得出,这是我的声音,是刚刚变声的我。
“你小子还有脸跟我要零花钱?你看看,你看看自己这次的模拟考才多少分!好家伙,要不是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年级早就已经发成绩了,老师是不是叫过你拿试卷回家给家长签字?你怎么说的,你竟然说你爸我住院了,老子我住院了我自个儿怎么不知道!”
是我老爸的声音,这错不了,我想起来了,那年我十二岁,父亲因为得到了单位提拔而调到了省首府工作,我们全家也因此搬到了这里,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眼下的这段剧情还会继续。
“你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