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星聚首

大和四年伊始 七六一 4288 字 2个月前

灯火下,心莲眼中盈光点点,李在好奇的问,“怎么了,去找一双鞋子去,晚上看不清路面别伤了脚。”

心莲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李。。。在,你。。。那么多人。。。我。。。承受不起。”

李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说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回屋吧,小心脚下。”

是夜,李在让心莲去休息了,他也准备睡觉,可是看家具样式处处不如意,唉,先给自己弄个合适的窝吧,李在寻思着睡去,露营刀就放在手边,那种奇怪的联系愈发清晰,这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则的动能让李在十分着迷,不过想想自己都穿越近千年,还有什么神秘事情不能接受呢?原本李在还想盘点下手机尤其是平板里存了多少资料,看看自己的金手指有多粗,想想就意兴阑珊,有些人有些事不敢忘却,一想起却头痛的要命,算了,清净会吧!梦中犹如梦中游,谁怕谁?

同样的秋月夜,丹同渡一处宅院后院,小楼里亮着灯,黄听雨还没有睡,丹同渡守军的窘迫让听雨很是焦灼,丹同渡守军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得到补给了,反倒是四面八方的压力层层叠加的压了过来,元和四十八藩镇,遍地诸侯,各地的节度使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自给自足的当起了土皇帝,丹同渡既没有肥沃的土地,也没有山林矿产,它只是一个渡口,之所以还驻扎了守军,是因为这里是关中通往河朔的咽喉要道。

大河直直自北而南下,再往丹同渡南百里外就折往向东,丹同渡西北是漉州节度使,东北是河东节度使,丹同渡周围又是河中观察使辖区,但丹同渡却是由上都神策军所设置,单单是这几方关系都能让人扯的头痛,泸州节度使与河东节度使隔着大河东西互为敌仇,两边都是兵强马壮互不相让,时常刀兵相向,丹同渡是大河内外交通要道更为双方而瞩目,纵然要对上都神策军留几分颜面不会明目纵兵侵袭,但刀兵完备的流贼丹同渡周围从来不缺。

河中观察使对于漉州与河东两大节度使的冲突不敢多言一字,却独独对神策军在他自恃自己地盘上留的钉子耿耿于怀,对丹同渡的刁难总是家常便饭,拦截丹同渡物资是寻常事,甚至纵然恶奴打杀丹同渡守备军士,更过分的是,更是一点颜面不留,河中府竟然把丹同渡守备校尉黄伯泉等列为犯人,罪名是走私军械?

真是岂有此理!各地团练谁家不是自备军械?丹同渡防区不过十里,既没有良田也没有矿产,朝廷的粮饷时断时续,又被沿途各地截留,丹同渡守军极为拮据,要是不是黄听雨和铁牛帮协调,办理客栈货仓,从来往客商手里赚些苦力钱,丹同渡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河中府频频截断丹同渡物资,不行商,丹同渡上下西北风去?

想起河中府乔远观察使,黄听雨就感觉恶心,那眼神似乎都能剥人衣服,看着仪表堂堂,骨子的好色猥琐顶风都能臭三里地,黄听雨知道那混蛋打的什么主意,他既想拔掉神策军在大河边的钉子,更想谋取自己,迎娶做他多少房侍妾反倒是好事,河中府被他不清不楚玩死的良家女子又有多少?被父亲顶盔带甲刀明着拒绝他的索取,这货就敢撕破了脸,竟然以走私军械的名义通缉父亲?更莫名其妙的是黄听雨也在黑榜上,是以,黄听雨去河中府打探消息都要夜行才好。

丹同渡是朝廷命令设置的要塞关卡,他们都敢如此明目张胆,就是因为朝廷特别是丹同渡守军的最大靠山——神策军出了问题!

先朝敬宗皇帝喜欢打马球与游猎,尤其喜欢在夜晚捕捉狐狸,称之为打野狐,宝历四年夏末,敬宗夜晚游猎回宫,又饮酒作乐,宦官刘克明与击球将苏佐鸣等人趁帝昏睡,弑君作乱,并矫诏绛王李悟权勾当军国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克明等权欲致昏,又图谋剥夺其他宦官权利,内枢密使王守澄、杨承和以及神策军左右护军中尉魏从简、梁守谦等人强烈不满,王守澄与梁守谦等人密议反击,先行迎接敬宗弟弟江王李涵进宫坐镇,并派出神策军和飞龙柄击杀刘克明苏佐鸣等人,一场混战绛王死于乱军之中,立江王李涵改名李昂,登基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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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刘克明的叛乱扰乱朝纲,更是对神策军造成了极大干扰,敬宗时神策军往来河朔,遥令北地边军,河北各地节度使俯首听命,当今天子登基时的叛乱,神策军兵力收缩,在各地留下的支点逐渐被各地节度使吞并,丹同渡由于是关内通往河北的交通要道,还在神策军的视线之内,所以,漉州与河东节度使虽然蠢蠢欲动,但还顾些颜面,可恶的是,河中观察使乔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既想着把自己的观察使变成节度使,又明目张胆的染指丹同渡。

黄听雨很清楚,自从父亲的顶头上司右神策中尉梁守谦致仕之后,丹同渡就从神策军的视野里消失了,接任梁守谦的王守澄恐怕连丹同渡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听闻乔远重金贿赂王守澄,自称学生,恬不知耻。

“还荒淫无度!”黄听雨在灯下看着丹同渡的账册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她手边的桌子上放在一封信封,信泽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黄听雨再次看着账本很及时焦灼,账上的钱粮还有一些,但是眼下已是深秋,这点东西拿来根本无法过冬,入冬后,来往客商就会减少,丹同渡没有收入,如何坚持?

小楼外传来脚步声,有丫鬟低声道,“小姐,老爷来了!”

楼梯咯吱作响,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走上来,丹同渡守备校尉黄伯泉走上楼来,他四十多岁身形稳健,先是看了一眼在伏案苦恼的女儿,又一眼看见了地上揉成一团的信笺,他弯腰把地上的纸团拿起来,张开看。

听雨懒洋洋的用手支着头,“看吧,看那厚颜无耻的宁远将军韦厚是如何的无耻自夸,他拿我当花楼女子看吗?”

黄伯泉静静的看完信笺,眉头一抖一抖,“你真的对韦厚没有任何感觉吗?”

黄听雨眼眉一挑,“没有!也就是一个锦绣草包罢了,还偏偏自以为是,瞧瞧他都做了什么事,丹同渡这边如此艰难都在坚持,朝廷晋他为宁远将军,让他镇守河间府,河朔节度使各个气焰嚣张,无视朝廷命令,但也都顾着朝廷颜面,不敢肆意越界,人家只是吓唬他,他就屈膝投降,还认贼作父,当人家干儿子,呸,恶心!”

黄伯泉没料到女儿这般激烈反应,一时竟无话可说,听雨接着愤恨的道,“韦厚罪大,河东节度使纵然势大,河间府防御使却不是他的下属,韦厚厚颜无耻身为一方大吏却向同僚屈膝叩拜,父亲你知道吗?他撕去了朝廷的颜面,你看吧,后面各地节度使势必各自混战,抢夺地盘,弱小的消失,强大的愈发强大,父亲你觉得后果不够严重吗?朝中的公公与大臣们就算再昏庸无能,也不会对那韦厚的恶行视而不见,宁远将军?他注定难得善终!”

黄伯泉默然,女儿分析的很是在理,看事情也精辟入骨,可惜不是武皇当年,女儿未必比称量天下的女宰相差,黄伯泉摇摇头,“听雨呐,你年岁已经不小了,你倒是怎么想的,给父亲透过底!”

听雨站起来,扶着父亲坐到桌边,站在父亲后面给他捶肩,她轻轻笑道,“父亲,你就别为那般事忧虑了,你就把我当儿子养吧。”

黄伯泉拍拍听雨的手苦笑道,“当儿子养?好啊,可是你女儿身到底是无法继承我这守备校尉的位置啊!”

听雨垂下眼眸,“张武,他又给你跟前唠叨什么了?”

黄伯泉用手拍拍桌案,“你带着张武陈克夜探回来,张武就一直闹别扭,为什么?”

听雨停下来,走到桌案对面坐下,“为了那根手杖吧?张武一直当那是他的?”

黄伯泉沉吟一下,“那手杖材质极是神奇,质地那么轻,却坚固无比,军中兄弟们都看过了,从未见过那般珍奇的金属,要是用在兵甲军械上,我大唐军士必将如虎添翼;听雨你和我说,这般珍奇的手杖竟然是送的?山间溪边那怪客真的如此豪爽?”

响起溪水边的情形,听雨也是恍然如梦,她感觉记忆不大清晰有些恍惚,“他说他叫李在,不留头发,不留胡须,衣着怪异,言行让人捉摸不透。”

黄伯泉道,“他随手送出这边珍稀的手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呢?”

“父亲!”听雨嗔怒,“你不要总是纠结那般事情了好不好,我不嫁就是不想嫁人,那手杖有两根呢,他还送了铁牛帮铁浆一根呢。”

“铁牛帮!”黄伯泉站起来,缓缓踱步,“老铁估计撑不住了,也不知道他投靠的是哪一家?”

“不管是哪一家,无非生意就是生意!”听雨倒是看的开,“父亲,自从梁大人致仕之后,丹同渡就成了无根之浮萍,父亲要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黄伯泉神情黯淡,“我奉朝廷军令守备丹同渡,没接到命令,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就是你啊,让我放心不下,你要是嫁人了,我就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了。”

听雨黯然,“父亲,我就是不嫁,我要守着你,你身边没有一个得用的人,你性子太古板,容易吃亏,你尽忠于朝廷,朝廷只怕连丹同渡在哪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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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伯泉叹息道,“辽东水师被卢龙节度使逼迫,不得不解散,我回到关中好辛苦找到差事,驻守这丹同渡,老守备张武父亲去了,我便领了守备校尉的职务,刚刚张武给我说,他愿意入赘,所以我来问问你。”

听雨皱起了眉头,“他疯了?哼,他是不是还要那根手杖?”

黄伯泉点点头,“手杖我不能给他,我已经命令陈克,秘密带着手杖去了上都,希望能借那根手杖的神奇,让上都的达官显贵们多看丹同渡一眼,呵呵,哈哈哈!”

听雨眼中潮润,“父亲,我不嫁,我要守着你,你要小心张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