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残照,金流塔门匾上“鼎中楼”三个字反射出余光。流沙融金,定鼎中流,金流城日后少不了一番苦战。
祭台上摆着贯日千秋剑、雪玉长箫和一件褴褛布衫。灵位香烛则摆在第二座祭台上。翼儿站在最前方,元沛寒和水沁琰站在他身后,旁边是翁荻花和水晶晶,后面则是金流众将。
“嗟嗟兮悲夫,吾弟仙逝。玄鹤兮高飞,羽逝高冥。林公讳名鉴之,字乐遥,落花洲人士,自号种花散人,别称涤音谷主。
吾弟痴于诗酒,精谙医术。情慈性善,嫉恶如仇。竹林斗酒,杏林救疾。川江除恶,匡扶太平。江湖数载,颇有盛名。
拈花拂影兮,袖底逍遥乾坤。潺溪徐音兮,掌中玉箫留音。游历山南河北,纵情天地之端。风流倜傥,惊世骇俗...”
元沛寒目中含泪,双手捧着金页朗朗颂出祭文。昨夜他斟酌腹稿,诸不真提支笔伺候,每成一句书下一笔,春秋笔法饱含老友深情。翁城主早有吩咐,在碑廊上新立一块青石,正是要给叔父刻碑铭传。
这篇悼文足足念了半炷香功夫,塔楼前的广场上鸦雀无声,或许是感念仪式凝重,就连鸟儿也不敢惊扰。
焚香祭拜,悲声四起。翼儿终于找到机会,伏地大哭起来,满腹悲情尽泄而出。水晶晶见状心疼不已,赶紧走上前伸手搀扶。
后面什么情况,翼儿啥都不知道了。第二日晌午睁开眼时,浑身感觉燥热。水晶晶换回金衣,胳膊上带着孝字坐在他床沿,再看自己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不禁有些害臊。
“哎呀,翼哥哥,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昨晚你哭的死去活来,搞的满身都是泥点,还是我给你洗干净的呢!”
“啊,你给我洗的澡?”
“是啊,这有啥奇怪的?你身上又臭又酸,害我给你撮了好几遍,要不是喂你喝了太姥姥给的清波露,只怕你还醒不了呢。”
“这......”
翼儿脸红语塞。这位水族小妹妹久居湖底,天真无邪,丝毫不避男女之防。昨晚准是哭岔了气,要不怎么连洗澡这么大动静都没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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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晶自打来到城中就吵着要见翼儿,见到他后更是寸步不离。央求翁姐姐把旁边厢房收拾出来给自己住。昨晚直到现在,她就这么一直守着。至于协助城防,调兵遣将的事,就交给大人们去处理吧。
床头斜靠着一把黑布包裹的陨铁剑,剑柄镶着一颗龙眼红宝石。桌上放着玉箫和包袱,原来几位长辈商量后决定把林爷爷遗物交还给他。贯日千秋剑日等金流城危机解除后,由翼儿亲自送还龙家。
这几日有水晶晶的陪伴,翼儿心情好转了许多。斯人已逝,信念犹存。自己要赶紧振作起来,为金流城百姓出份力,绝望山阴谷一战只是序幕,更大的战事还在后面。
他清晰地记得六岁时参加的狼族男丁入伍仪式,首领长老昂首向天,慷慨激昂地喊出的那六字:“荣誉、勇敢、牺牲!”
为信仰而战、为黎民百姓而战、为和平幸福而战,正是狼族武士倾尽毕生的追求!林爷爷虽然不是草原部落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也是这个道理。
有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个人命运牵系家国。如果说以前的他被复仇之心驱使,像一个被命运挟裹的陀螺。绝望山之战后,陀螺便重新刻上了定义。
离开圆月村,跑遍悬霞洲和凝沙洲,经历了许多事情。林爷爷为救自己殒命,他的心窍就如同被滔天巨浪冲开了。
信念驱使,真气冲关,满腔悲痛化为一盏明灯。水晶晶把剩下的半瓶清波红露全要了过来,每日早间给他喝上一滴。十几日下来,翼儿逍遥气藏足足增厚了三百年的功力,突入灭境已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