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李治的心里现在憋着一团火,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将这团火放出来,如此,恐会被烧个骨头渣都不剩,所以,王福非常的小心。
“殿下。”
有人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屋外寒气倒灌,李治脸色铁青,那团火正要喷涌而出的时候,进来之人笑着说道:“宫中传来旨意,陛下言,近日连连飞雪,天寒地冻,着殿下即刻回宫。”
瞬时,心中的怒意散去,李治欣喜的起身,天,终是放晴了,久违的暖意,让王福如是冬花夏生又活了一遍。
他欢快的道:“殿下,陛下这心里还是格外牵挂着您的,您看看,这天一冷就让您即刻回宫了,奴婢猜,陛下肯定是怕您受了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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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没说个什么,但心里确实畅快了不少,对李世民的怨气散了许多。
马车行驶在积雪路上,车轮将酥软的雪花压的紧实,咯咯吱吱昏昏欲睡间,李治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好似是忘做了什么,思来想去,当看到手中的暖炉时,这才了然。
对了,忘给李渊上香了,于情于理,临走之前都该去拜一拜的,倒也不是说为了孝心,而是该做给活人看,真的是大意,一时高兴,光想着速回长安了。
李治扫了眼王福,“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做?”
王福一头雾水,又小心翼翼起来,“殿下说的是?”
李治却不回答,只是挂着脸。
王福唐突不宁起来,他一番寻思,小心道:“殿下,即要回宫,是不是该再祭拜下高祖?”
李治冷笑一声,“你这不是知道吗?”
“殿下恕罪,要不这就折返回去,幸好还未走出太远,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李治看向王福,那直率且锐利的目光,令王福的心从心房直奔到了嗓子眼。
半晌,太子殿下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王福立马陪笑道:“奴婢愚钝,殿下恕罪。”
李治不再看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间,朦胧的翠微宫从远处掠过,而后便是一大片竹林。
挺拔高耸的竹子,被雪染成了白色,也动也不动,看着如诗如画。
美景在前,李治痴痴看着,突然间,一阵琴声传来,随之,脑中便奔出一道影子。
那是一道倩影,有着绝美容颜,当这靡颜腻腻的身影浮现,回宫的想法就变得不再那么急迫。
恰在此时,前方一侧出现条幽径小道,是条青石板路,笔直蜿蜒,似是通往勾人的秘境,李治的心痒了起来,耳边也突响起人声,是道女人的声音,她不断召唤着,李治的心,越来越痒。
稍一犹豫,车轮辙印拐了个弯,从大道驶上了小路。
小路注定是难走的,马车摇摇晃晃,如是巨浪中漂泊的小舟,王福被颠的很不舒服,而李治却像是没个什么感觉,他的眼中,只有着渴望与悸动。
感业寺到了,不等的王福搀扶,李治就自个从车中跳下。
他脚下生风,穿过前院奔过中堂,后院近在咫尺。
也许是走的太过急促,李治的心怦怦怦乱跳着,脑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炫彩。
花亭仍在,只是周遭的花簇早已枯萎,不像初来时那么惊艳,冬季的萧瑟让这亭子看着破败许多。
李治四下看看,未见到翘首以盼的那人,于是问道:“师太,孤记得上次来时,有一董女在这亭中抚琴,她之琴声,如是天籁,孤从没想过,凡尘间竟能有人弹出如此仙音,今日孤正是来听琴的,不知那位董女何在?”
师太认真回想番,试探的道:“殿下说的可是武媚?”
听到这个名字,李治的心不受控一跳,他强忍住躁动,故作思量了会,点点头,“孤不知她之名,但应就是师太所言之人。”
“那今日殿下怕是要扫兴而归了,她当下并不在小庙中。”
李治下意识急切道:“她去了何处?”
“回殿下,她回宫中去了,临近先皇后冥祭,内侍省着各个女庙遣两人,去宫中诵经祈福,武媚是本庙对经法理解最深之人,所以贫尼让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