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起风,低压的黑云摇摇欲坠地倾倒向鲁东的万里平原。在猎猎作响的风中,裴旻指向远方阴云之中掠过的猝然的亮光:“平阳,修行与练剑,精髓都是道法自然。为师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的,知道你眼下遇到了瓶颈。这是你最后一道坎,也是所有剑客必须面对的最后一道坎。”
“它看起来无所不在,扑朔迷离,但你把手中的剑练到极致之时,当你以为你已经融汇古今剑法于一身,当你自觉身处九重天之上,应当身外无物之时,却又能时刻感觉到另一股更加强大的道在制约你。”
“自以为高飞,却又时时刻刻仿佛自觉困于樊笼,这就是多少剑客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的泥淖。”裴旻背手而立,“你眼下已经学会了我的所有剑法,但是这最后一招,是学不会的,它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面,浸润你的生魂,滋养你的佩剑。”
“师父,是什么?”
“认命。”
李平阳猛然睁开眼,飞快两步冲上前,一步蹬在墙壁之上,连蹬两脚,从高处借势扑向对方,以手为刀,钢筋铁骨的手臂高高抬起,手肘狠狠砸在对方颈窝里。
清虚发出一声嗡嗡作响的闷哼,他一圈又一圈的肉漾出起伏的涟漪,脚下的石砖在李平阳压下来的那一刻从足底猛然裂开。
李平阳半点不曾犹豫,双脚从背后勾住情绪和尚的背脊,手肘躺倒上下箍住那几乎摸不住的脖子,向右边发力使劲一扭。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隔着手臂传入李平阳耳朵,面前那肉山从根骨上发出一阵痉挛般的剧烈颤抖,好一会,忽然僵直身体,一动不动。
李平阳从背后跳起,落在地上,从身边随意地捞过一根经幡,在手臂上缠了两圈,目光谨慎而矍铄地盯着清虚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