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惟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说:“那黎郡王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怀疑到东家与殿下他们头上,我听说今日好像还出了点什么事情,不过我一直在躺着,也没有听太清楚,不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今日是空城的百姓都围在城门口,拦住了李孟与陈守时两位大人,要他们给一个说法。”
降临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又说:“你不必担心,东家与殿下都安排好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处,因为李孟与陈守时两位大人住进去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百姓对我们印象。“
“而且如今药已经都研究出来了,就算他们住进去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出问题,也不怕生病,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全。”
“说是这么说,但确实是有些危险。”
陈惟书听了这话不自觉有些担心,可惜自己现在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重病患者,不能够传递消息,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否则他可以带人进去好好维护一下他们。
“殿下与东家都安排好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你就应该苏醒为他们办事了,你不用担心这一两日的时间。还不如趁着这一两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降临作为飞鱼楼与他互通消息的人,对陈惟书还是挺了解的。
那个时候刚刚接到这个任务,还以为陈惟书就是那种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人。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对他印象不好,而且在传递任务的时候也不愿意和他多聊两句。
基本上就是收到消息之后就直接把消息给带回飞鱼楼,也不会与他多说什么。
后面是因为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改变了他的想法,陈惟书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靠的不仅仅是他在黎郡王面前争宠谄媚,更多的是因为他本身实力过硬,能够处理黎郡王身边的不少事情。
而且他明辨是非,不会因为黎郡王吩咐他去做事情就为难百姓或者是为难那些无辜的人,所以慢慢的他才改变了他的想法。
再到夜南郡疫病的事情爆发之时,其实所有人都有些担心害怕,只有他一个人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去到了疫病区,然后看那些百姓需要什么,自己能够为那些百姓做到什么。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站在他那个位置上,黎郡王又那么信信任他,那么他百分之八十是不可能会像陈惟书这样横冲直撞,直接去了疫病区。
在他看来,为百姓说话是好事,但是为百姓说话的前提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自己出事。
可是陈惟书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去到那个地方,甚至什么防护都没有做好,那个地方谁也不知道究竟情况怎么样,传染速度快不快,会不会去了就回不来了。
但是陈惟书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直接进入了那个得了疫病的村子里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他确实是一个懂得谄媚的人,这点在黎郡王面前展露无遗,但是很明显,他更是一个为了百姓能够不顾自己生命的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降临,就知道陈惟书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两个人的交流开始慢慢变多,降临通过飞鱼楼去查他的生平,才会觉得他更厉害。
像他这样从小养在东家身边的奴才,尽心竭力为主人办事不求回报,甚至还自己拼了命地为东家办事,自己请命来到夜南郡。
降临多多少少有些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陈惟书能够这么做。
所以他带着这个疑问去问陈惟书的时候,陈维树听到了这话,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用一句话回答了他的疑惑。
“我的命,是东家给的,我的见识,也是东家赋予的,如果没有东家选中我,我现在还是韩家的一个小小奴才,哪怕成为了管事的也不被人重视。”
“可是东家就从来不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在东家心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要有能力有才华,能够为东家做事,东家就会信任我们,然后把自己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做。”
“在她的心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话,也从未听说过哪一户人家的家主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你想一想,不管是自己拿银子出去为族中的所有适龄儿童买衣服,买笔墨纸砚,还是用自己的银子建了一个大大的书院,这在别人看来都是傻子行为。”
“而且他还鼓励女孩子都要去读书,识字,为女孩子谋求了许多的福利,虽然我是一个男子,但是我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女子有更多的话语权,能够为自己做主。”
“东家是一个奇女子,她做出来的许多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家族,变得越来越好。”
陈惟书那个时候笑了笑,看着降临说:“在一定程度上,东家做的事情和你们殿下做的事情,其实都是殊途同归的,不是吗?”
“殊途同归…”
降临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疑惑。
“你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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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惟书看着他,轻笑着说:“殿下的飞鱼楼,东家的书院,都说女子可以入学,而且要学,要与男子有一样的学问,这样才能够进步。”
“在别人看来是顽固不堪的思想,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十分先进,而且是特别特别值得我们学习的事情。”
“很少有女子会主动说女子需要学习,而且还鼓励其他女子去学习,我想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够让女子说话的世界,而且她们是在寻求一个想要让男女平等的世界。”
陈惟书看的比谁都清楚,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卖身契还在韩府中,但是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奴才,因为东家给了他这个底气。
他自己清楚的知道,韩霜锦对他一直都没有把当作奴才去看待,反而是把他当作一个平等地位的人。
多少次东家来寻他与他对账的时候,都是让他坐在自己面前汇报,而且问的问题都是直接干脆,从来不会打秋风。
刚开始对东家并不完全熟悉的时候,陈惟书实在是太好奇了,便主动问了一句,询问为什么东家对自己这么好。
韩霜锦听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平等的,哪怕在律法上陈惟书是自己的奴隶,但是在她的心里,其实本质上他们两个就只是雇佣关系而已,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在陈惟书身上。
这样的话是陈惟书从小到大都从未听过的,他看着面前的东家,突然觉得心里涩涩的,仿佛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谈话,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东家与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愿意追随她,也愿意与她共创未来。
而听完了他们故事的降临也默默点头,难怪楼主会与东家走的这么近,原来在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类人。
都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而且他们都特别的尊重人,从来不会因为身份地位或者是性别的区别而歧视,甚至肆意践踏他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降临与陈惟书也就越走越近,如今算得上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了。
“你们在外面冲锋陷阵,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可能安心的养精蓄锐呢?我睡都睡不着,好吧!”
陈惟书听了这话没好气的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降临也不和他生气,只是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着和你聊聊天说说话嘛,你真的是。”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在说什么东西。”
陈惟书闻言差点没一巴掌呼在降临的脸上:“你这人说话就让人生气。”
“这也是我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