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重伤濒死的人才会被安置在此处。这些人早已经药石罔医。
心里一万遍地求神拜佛,可绝望依旧笼罩在每一个人头顶。
许多伤势不重的兵卒走进棚子里四下寻找自己的朋友。找到之后他们仔细查看伤口,然后撇开头用袖子抹泪。
棚子外面已经有民夫搬来许多木头,准备给这些人就地打造棺材。
一个重伤的兵卒拉着同乡的手断断续续嘱咐:“我,我枕头里面还藏着十两银子,你,你取出来,送给我娘。”
他的大腿被砍了一刀,鲜血一直流淌。
一名妇人跪在他身旁,拼命往伤口上洒药,却无济于事。绿色药粉还来不及覆盖伤口就被血水冲散。
没救了。这里所有人都没救了。
妇人连洒了三瓶药粉都没能盖住士兵腿上的伤口,不由把头撇开,哀伤地哭起来。同样的哭声在各处响起,这里是一群绝望无助的人。
忽然,一名白衣女子快步走到这名士兵身边,往他手背上扎了几根银针。只是一瞬,狂流的鲜血就止住了。
女子温声嘱咐:“洒药。”
妇人呆了呆,随后连忙洒药。
“伤口盖住了,有救了!多谢您!”妇人喜极而泣,双手合十拜个不停。
女子走向一个个伤兵,或是扎针止血,或是缝合伤口,或是正骨复位。她身后跟着一名俊美的男子和一位老者。二人给每一个伤兵喂下一粒红色药丸和一粒绿色药丸。
待女子在棚子里绕行一圈,所有兵卒的伤势竟然都稳定下来。这些人分明一只脚都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却被这女子硬生生拽回来。
“神医啊!这是神医!”一名妇人呢喃低语。
一名军医面色恍惚地说道:“不,她是咱们的国师。”
国师原来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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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行为举止,气度风采,完完全全满足了民众的想象。慈悲为怀,拯救苍生,这两个遥远且虚幻的词,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方众妙走到棚子中间,环顾众人,问道:“你们疼吗?”
士兵们流着泪纷纷喊疼。他们像一群寻求庇护的小兽,并不觉得在母亲的怀抱里展露自身的脆弱是多么可耻的事。
方众妙打开火折子,轻轻吹燃一豆火苗,点上三根线香,温声说道:“我不会让伤痛成为你们的折磨。此香名为无忧,能抹除身体的疼痛,促进伤口愈合。好好睡吧,睡醒之后我亲自给你们算军功。我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
青烟徐徐散开,弥漫成幽淡的香气。
只是须臾,或皱眉,或痉挛,或呻吟的士兵便都安静下来。伴随着隐秘香气的扩散,疼痛竟在消弭,安宁降临在每一个人头上。
国师一职的神圣,他们直到今日才得以窥见。
众人的眼皮越来越沉,很想倒头就睡,却又极力睁开眼,眷恋地看着女子。她还在,此处便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