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黄石公从泗水郡前往了陈郡、薛郡……
泗水民众黔首对于黄石公澄清的鬼火阴兵诸事,大多数人仍旧保持着观望态度。
不过很多民间淫祀长者,却非常知晓黄石公的道行,也相信黄石公所说的话,随着他们的跟进,民间各种蛊惑人心的流言蜚语,暂且得到了控制。
这就是黄石公和应曜的能量。
表面上看似是隐仕。
实则两人于楚地的在野影响力颇大。
黄石公号称圯上老人、下邳神人……此等名望,对于楚地巫觋群体,各郡的士卿贵族阶层,还有当地百家名仕,他们都将成为黄石公意志的延伸,最起码在舆论层面是这样。
说白了。
黄石公放到现代,那就是妥妥的顶流大V,一个广告转发都是百万点赞的级别。
应曜也是一样的。
商山四皓,不如淮阳一老。
可见在诸子百家的士人群体中,应曜的资历、名望和格调都是极高的。
相比之下。
北冥子反而因为太过牛逼,有些不够接地气。
也就是知道北冥子的人,都会敬其如敬神……可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知道,这就涉及到一个知名度的问题。
北冥子就相当于佛门扫地僧。
牛逼是真牛逼。
透明也是真透明。
另外。
当黄石公的澄清诸事传播开来以后。
李信和王贲那边也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就这么一段时间。
分散于各地的芈姓熊氏嫡系公族,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
剩余的一些旁支远亲啥的。
根本不用管。
因为涉及到了血脉正统的问题。
你若不是楚王的血亲后代子嗣,有谁会冒着天大风险拥护你呢?
哪怕只是私下拥护……
或许现今的楚地,对于大宗、小宗,嫡系和旁支并没有界限的如同鸿沟一般,对比汉末……现在的小宗旁支还是有可能出头的。
但这个可能性,却依旧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随着陇西侯李信被召回。
王贲也顺势整合了楚墨一脉,进而让齐楚两地的墨家,形成了合力。
同时。
王翦来信叮嘱了一下王贲,别试图扩大墨家影响力,还有效仿墨子成神什么的。
夫子早有言及。
就连墨翟都是以人的身份死去的。
你一个墨家后辈,又谈何成神呢?
“父亲,你总是这般持正且保守。”
王贲合上手中的来信竹简,尔后他看向据点院落中的百余名墨者,外加两三百中坚骨干道:“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话音未落。
众多墨者和骨干纷纷振臂应声。
“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
有一种人。
不是在折腾,就是在折腾的路上,除非死了。
王贲就是这样的性格。
你可以说他记吃不记打。
你也可以说他韧性十足,永不言败。
他从不会被自己的父亲给框限住,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夫子之言的镇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王贲深吸一口气,于心中暗道:他得选一种死法,以当代墨子的身份,化身传承信仰……轰轰烈烈的死去,方不至于辱没了军武王家的门楣。
……
就这样。
一个月火速过去。
泗水改道诸事,已经完成了分流,正在想办法截住原本的河道,这样就能于落鼎的地方,开挖寻鼎了。
却也有个问题。
那就是天气越发的冷了。
一众徭役劳工越发的抗拒下水。
没办法。
只能从军中选出几十名还算通晓水性的锐士,由李信带领下水去插竹子,把长竹顺排插好几层,然后再往里面运石料。
因为分流成功的原因。
水位已经提前下降了。
所以。
尽管李信的水性不太好,可关键的时候,我们的陇西侯就是能够眼闭着带头冲锋。
就问封侯级战将,不通水性,却仍旧拼了命的也要下水截流,你看着是什么感受?
选出来的关中锐士那肯定也没有二话的,立马跟进。
其次便是关中调来的劳工与徭役。
最后是楚地的劳工……
当然。
除了将领带头冲锋的精神激励,现场每天都是发钱的。
温度下降了。
确实会有人生病……
众所周知。
就先秦这个条件,你一旦弄出个发烧肺炎什么的,运气好或许只去半条命,运气不好,直接人就没了。
但没办法。
事情逼到了这个份上。
就必须得干成。
好在死了不少人,李信始终都没啥事儿,也算老天保佑。
大概十几日的工期,数千人忙前忙后,总算勉强把泗水主干道给成功截流了。
反正就是先顺排插竹子,再用麻绳把竹子固定好……
由于竹子与竹子之间,专门留有空隙。
小主,
一开始竹子是不会被冲走的。
随着竹子插出三排,再扎好。
后续就是先行用船搬运大石头,依次顺着竹竿往下丢,反正有竹子挡着,石头并不会被冲走。
尔后就是不断累积出石墙。
石墙再叠着石墙。
直至堆出三排,水流立马骤减。
最后就是用细小的木料与石料,把临时的石坝夯实。
原本许尚还想搞水泥灌注来着。
后面发现没有高炉……温度不够,烧制不出成品的水泥……
但只要能够短暂截流就行,反正也不指望这个毛坯石坝撑多久。
是夜。
泗水落鼎处。
此间河道充满泥泞,他们已经进行了上报,就等明日太阳出来再开挖了。
至于为何要等到白天……
那自然是得让豫州鼎重见天日,图个上佳的寓意和兆头。
与此同时。
军武大帐,在蜂窝煤堆积而成的炉火旁。
李信正跟一众锐士席地而坐。
我们的陇西侯平时没什么架子,是真正能够做到与士卒同甘共苦,深得人心。
不过他们毕竟是大秦的精锐之士,遂与劳工、徭役还是不同的,也处不到一块去。
即:李信带领众锐士自成一个团体,剩下的关中徭役与楚地劳工,则都是三三俩俩,与熟人结伴。
此刻。
某锐士:“嘶!还好有这蜂窝煤取暖,不然这个冬天真是难顶……”
李信接话:“楚地还算好的了,燕地才是真的冷,还有北境的极寒天气,听说撒泡尿都能冻成冰柱……”
某锐士:“哈哈哈,照军侯这般说法,岂非匈奴人很可能全都被冻的不是爷们儿了?”
李信难得的勾起嘴角:“那倒不至于,他们用兽皮取暖,基本的保暖措施还是没问题的。”
另一人:“其实我更好奇军侯当初是怎么千里追击燕太子丹的?一定十分惊险吧?”
李信摇头:“并不惊险,就是追上了,尔后我与当初的通武侯一同砍下了燕太子丹的脑袋。”
李信言及通武侯。
顿时。
一众锐士有些沉默了起来。
对于关联王贲的秘事,他们也多少听说过一点风声,但也深知兹事体大,在大秦乱说话……是真会被依律严惩的……
李信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正想着如何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