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子闻言微微皱眉:“呃……”

尉缭子本能的想说:应公,今天是阴天,根本就没有日初。

不过……

尉缭子敏锐的觉察到了应曜的状态有些微妙。

他缓步来到应曜身边,也落座望向东方道:“是啊!今天的曜日东升,染红了半边天,此乃妥妥的好兆头啊!”

应曜颔首:“好兆头,挺好……我有点困儿,我得歇会儿了。”

尉缭子:“……”

两人默默无言的并排而坐。

时至入冬。

楚地的清晨,也是十分有冷意的。

而应曜在冷风中却只着单衣……并在阴天直面朝阳……

毫无疑问。

这就是久食丹药的后遗症。

出幻觉了。

尉缭子没有提醒应曜什么,穿衣,用膳,应曜都已经不需要了。

安安静静的离世。

就是这位淮阳宿老最好的归宿。

尉缭子陪对方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程,他顿时觉得……那副黑龙图腾无论画成什么样,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最起码对他而言是这样。

只要应曜走的足够安祥。

他也会觉得人生若此,何其圆满哉。

不知过了多久。

应曜的尸首已经被庄园侍者摆放在了一块木板之上,并以白布遮掩。

很快。

嬴政、许尚、扶苏和一众庙堂诸公纷纷抵达。

北冥子也到了。

按照嬴政的意思,他想要给应曜一个规格较高的葬礼。

然而。

北冥子却表示,应曜早就有过交代,对于葬礼并不想太过铺张。

“应公只想葬于淮阳的一棵槐树下,这件事由我去办就行了。”

北冥子打算亲手下葬这位至交老友。

嬴政微微垂首:“北冥大师高义,后续我会派遣几个人,给北冥大师打打下手。”

嬴政也没有强求。

原因在于。

现在不宜即刻公布应曜的死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传闻啥的。

旁侧。

“哎。”

许尚不由轻叹一声。

生与死。

乃是我们每个人的必经阶段。

关于降生,你若没有结婚,并在产房外面等待着媳妇临盆,儿女呱呱落地,你便无法切身感受到【生】的意义。

死也亦然。

亲眼看到一位着名隐仕。

受己之托。

纵然耗尽心血,也要全力以赴,至死方休。

许尚的内心感受……

着实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一代人终将逝去。

一代人也终将成长起来。

许尚走进内堂之中。

再度亲眼看到了应曜绘制的黑龙图腾……

龙:神秘,强大,不见首尾。

大秦尚黑,属水。

遂现黑龙,尽显威严、庄重、肃穆之色。

令人望而生畏。

同时彰显神圣不可侵犯的伟岸。

从很早的时候。

许尚就有想过一个问题。

凭什么王族正统,天生血脉,在古代就能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

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喊出来以前。

人们对于血脉的笃信程度。

几乎到了让人难以理喻的程度。

大家都是人!

大家都是一颗脑袋,两只手臂。

大家也都只有一条命……

凭什么有人就能天生正统?

让万民俯首?

眼下这幅黑龙图腾,给了许尚一个更为完整的答案。

早已有人利用了传于远古的信仰。

进而把王族的自我尊严,逐渐捧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

以求巩固统治。

国祚永存。

这时。

北冥子望着黑龙图腾评价道:“这绝对是应公的毕生巅峰之作,威严、肃穆自不用说。更重要的是……我竟从中看出了一丝远古的厚重之意。”

北冥子对于时间的厚重感,极为在意。

那么问题来了。

如何要赋予一篇画作以厚重呢?

许尚也不知晓。

绘画着实是他的短板所在。

没办法。

许尚终究无法做到真正的全知全能。

“商山四皓,不如淮阳一老。”

许尚深吸一口气,道:“要我说,待这篇黑龙图腾问世以后,再把除了荀子的儒家八派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应公分毫。”

许尚的言语之间,夸张肯定是有些夸张的。

不过这种时候说出来。

倒是应景的很。

随即。

嬴政与庙堂诸公蜂拥而入,也纷纷感慨应曜的笔触如神。

忽然。

小主,

北冥子从案几上,拿起了那支许尚特制的狼毫笔。

“许公,这个念想我就留着了。”

北冥子微微侧首,道:“还请许公应允。”

许尚制作这支狼毫笔的时候。

北冥子在旁亲眼观看了全过程,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