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抬了抬下巴,瞬间多了几分高傲,让人见了就觉得这人莫名的有威势,不是个好相与的。
哦,贾琏瞪了瞪眼睛,原来就是这种让人看了想上去揍一拳的样子吗?
“你背后不仅有我这个王爷撑腰,连手握大权的首辅都是你舅舅。
所以给我燥起来,燃起来,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走起来。
想象一下,你是高衙内,对方是林冲。”
嗯?
贾琏一脸问号,这是什么猎奇又新颖的比喻。
不过,还挺有效果,他悟了。
金陵的官员们这几日集体懵圈了,北静王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来说,他们热情接待,美食美酒美人足足的,大家吃吃喝喝也好说话。
就算有什么不好听的,那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没想到这北静王爷是糖衣吃下,炮弹打回去。
上一刻还笑的和善,下一刻就疾风骤雨,这变脸比变天还快。
突突突的对着他们好一顿喷洒毒液,骂得是狗血淋头,那叫一个雨露均沾。
等他们见了这位笑的邪性,又一双桃花眼的小贾大人,觉得此人一看就像是同道中人,方才略略松了口气。
前几日他们和小贾大人相处很是愉快,这位是个好说话的,看起来也是能够同流合污的。
本以为接下来应当应该和风细雨的安抚了,万万没想到,这位贾大人竟然也格外的不可一世,毫不客气的把他们数落了一顿。
不对呀,你前几日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还带二段变身的?
还是说,前几日这人是在遛着他们玩?
众人再一打听,嚯,这位也不一般,出身国公府,亲舅舅还是首辅。
惹不起,惹不起,他们躺平任骂吧!
你们了不起,你们清高,你们随便演。
吭一声就算他们输。
官场上混的,谁还没几分唾面自干的本事啊?!
但是,明明是那些胥吏不好,凭啥却是他们被训斥,众人觉得很是委屈。
区区八九品甚至无品级的小吏罢了,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他们平日里都不屑于垂眸去看的。
他们日理万机,事情多得很,五品的小官都不一定能摸到他们府上的门槛,如今因为这胥吏的事情问责他们,真是好没道理。
水溶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冷笑道:
“诸位也别觉得这事同你们无关,那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从今日起全都给我收起来。
朝廷的诸公已经议定了,从今往后,但凡是胥吏有过,不仅仅要问责那胥吏,也要追责他的上官。
这件事以后会纳入官员的考评,就算是巡抚总督布政使,如果麾下的吏员考评结果过低,本人此次的考评同样要受影响。
所以,以后,治下吏员的优劣,也是官员考评的内容之一,其重要性同治下的民生、经济、治安、文教等一般无二。”
众人听了这话,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难了,如今为官可太难了,朝廷这策是要连坐啊!
怎么能让那些蝼蚁小吏影响到他们的高官厚禄,妨碍了他们青云直上呢?
众人纷纷决定,回去就下狠手好好整顿。
有些不可说之事的也琢磨着回去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无非是灰手套罢了,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
但也有那等知府很是苦恼,都说江南好,乃富庶之地,殊不知,越是富有的地方,越是不好治理。
情势复杂,随意一个员外说不定就有当大官的亲戚,某些小吏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是那些世家大族的族人。
若是打了小的,到时候就得来了老的,他们的牙口可嗑不动那么硬的骨头。
于是,这几人面色难看,踌躇了半晌,还是大着胆子问道:
“王爷,不是我等推脱,实在是治下的情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的能力有限,所以想要治理这恶吏之患也是有心无力啊。
还望王爷能够指点迷津。”
水溶先是安抚了几人一句:
“很好,诸位没有大包大揽,虚言矫饰,一味欺瞒,而是直言不讳,这种诚实的态度很是值得肯定。
我也不是不通底下的事务,非要苛刻诸位,不过诸位大人忘了一件事——”
水溶指了指自己接着说道:
“朝廷让我们来是做什么的?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几位大人就算无能为力,但是不要告诉我,任职这么多年,丝毫都没有作为,也没有一点关于那些恶吏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