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德尔阁下,我想只是这种事情应该无需您这样的动怒吧!”
就在几个罗马利亚贵族举足无措被对面气势汹汹的诘问弄得窘迫不堪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忽然响起,冷峻而充满了威严。
而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四下的拉丁军队也自觉地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人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威尼斯的老人也转过身来看着走来的那个男人呵呵笑道:
“您终于来了呢,亨利陛下。”
来者正是佛兰德尔的亨利,如今拉丁帝国的皇帝,君士坦丁堡之主,在威严的仪仗之下以及簇拥的侍从环绕,这一刻,其仿佛真的和罗马皇帝别无二致。
然而可惜这一切在威尼斯人的眼里却更像是沐猴而冠,因为佛兰德尔家族所建立的罗马利亚国表面上是一个帝国,可是却孱弱不堪,拥有的也不过是君士坦丁堡周围『色』雷斯一带。而其中的底蕴更是虽说马其顿那些十字军国家名义上对其效忠,可实际上却根本不受控制。若不是威尼斯一直暗中支持,在群敌环视的君士坦丁堡,纵然亨利再如何能力非凡也根本无法应付层出不穷的希腊人暴动。因此,芬德尔男爵虽说只是被威尼斯派驻过来的大使却丝毫不被亨利皇帝的威势所慑,恰恰相反老人脸上反而挂满了趾高气扬的神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尊敬的皇帝陛下,您亲自既然这里来,也许应该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了吧!”嘿嘿一笑的老人略带着讥讽问道,而他话音中隐含着的意义也十分『露』骨,显然若不给予足够的赔偿的话,威尼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对此亨利皇帝却显得依然波澜不惊,淡淡地用目光扫视过了威尼斯租界中狼藉一片的景象,却冷冷地拒绝说道:“很遗憾,这不可能。按照之前我和丹多罗阁下达成的协议,这里现如今属于威尼斯的管辖地,威尼斯人的确享有着司法豁免权、免税权、定居权,但也意味着我国也没有义务和权力干涉其中发生的一切,因此这里发生什么了罗马利亚都概不负责。”
“你说什么?!”
被这样直接一口回绝的威尼斯使者必然大怒,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地如此强硬,可是周围那些面『色』不善的法兰克贵族们跃跃欲试挡在了芬德尔男爵的面前,让本来气焰嚣张的他也不得不心怀一丝忌惮。而目光重新落在了亨利皇帝本人身上,那种油然而生的帝皇气概也更加验证了威尼斯上下的猜测——在东方战场上大获全胜的罗马利亚现在显然有挣脱威尼斯控制的欲望,亨利本人可不满足于当一个割据一方的十字军伪王,而是企图登上真正罗马皇帝的宝座。
但这无疑是不符合威尼斯方面的利益的,一旦亨利的罗马利亚完成了对拜占庭帝国残余的整合,那么两国之间翻脸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扎索金斯群岛、克里特岛、凯夫利尼亚岛还有伊萨基岛这些海上星罗棋布的重要航海据点都是君士坦丁堡被攻陷之后抢占的精华所在,而任何人都明白要想让君士坦丁堡恢复当初的繁华那么将海上的商路重新打通是势在必行的。
将此刻,罗马利亚上下都一点也不隐晦他们的意图,脸『色』微微一变的芬德尔男爵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毕竟之前对方所引叙的理由较真起来的确是这样。可是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君士坦丁堡对威尼斯的态度——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显而易见了,佛兰德尔的亨利显然不是和他兄长鲍德温一世是一路人,而这样的对手一看就十分不好对付。
“我们走!”不敢再去多留,只能带着一脸的不悦,只得拂袖而去的威尼斯老人转身扬长而去,带着自己的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而望着这些人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之前唯唯诺诺的拉丁贵族们这方才送了一大口气,同时胸中的郁闷也以为他们陛下的强硬而狠狠地消解了不少。
只是仍然有许多人有些担忧,毕竟现在帝国能够支撑统治还是少不了威尼斯这个金主的。
“亨利陛下,这样强硬的话,您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呢?”
但是一旁的亨利皇帝却淡定地摇了摇头,反问道:“要不然呢?对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只能强硬,否则的话只会给那些家伙继续敲骨吸髓的机会罢了。”
而见他们的皇帝如此回答,一时间其他的贵族们也默不作声了,而自从出征尼西亚之后,亨利本人对威尼斯人的态度便愈发有了变化。而从流言蜚语之中,人们似乎得知了这其中的猫腻——那就是威尼斯人一直都在暗中资助着海峡对岸的尼西亚想要以此来牵制住帝国的发展。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无疑太令人寒心了——可是要是真的和威尼斯人翻脸,不少人还是有些担心。
可正当许多人还在烦心收拾威尼斯这里的烂摊子的时候,这时,亨利皇帝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在场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无比的神情。
“我刚才不久前派出去的探子已经从塞萨洛尼卡那里回来了。而他带来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恐怕都不敢相信的消息——”
什么消息,一直对背面这个巨大的威胁担惊受怕的拉丁贵族们都不禁竖起了耳朵闭上了嘴巴安静了下来。
而只听亨利皇帝缓缓地庄严宣布道:
“我们的死敌——保加利亚的统治者,沙皇卡洛扬阿森不久前在他的营地中被人刺杀。而现在原本围攻塞萨洛尼卡的保加尔人因为群龙无首而撤出了马其顿。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久之后,保加利亚境内也将四分五裂陷入无止境的内战之中,从此再也无法威胁到我们了。”
而此言一出,拉丁人上下原本脸上惊讶的神情在这一刻一下子变成了疯狂的喜悦,即便是贵族也已经顾不上体面相互亲吻庆祝这个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