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四下里除了偶尔护院经过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更夫蹑足潜踪摸到门口,沾唾沫黏破窗棂纸,将迷烟喷入房中,他心中盘算着时间,等待盏茶功夫站起身猫着腰将尖刀插入门缝,将门闩挑起,一点一点拨弄开来,这可是个功夫活儿,既要有手艺,又要有耐心,他的鼻尖见了汗,但内心中却更加笃定。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他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轻轻一推将房门推开一条缝,然后一只脚迈了进去。
他花了一段时间适应室内的黑暗,花厅宽敞异常,大气典雅。江南富贾的精致小巧,与这驸马府比起来可就上不了台面了。
他的目光从木架上的古玩再到墙上的字画,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他将另一只脚迈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背着两手在花厅中惬意地转了一圈,将那稀罕物在心中品评一番,嘴中不断发出啧啧称赞,这才挑起珠帘向卧房看去,只见架子床上静静地坐着一人,膝盖上横着一把刀,一张脸隐在黑暗中,但眼光明亮如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更夫吓得魂飞魄散,凉意从头顶直窜到脚底板,转过身风一般向门口跑去,手还没摸到门板,身后恶风急来,更夫急忙缩手闪身躲避,同时后腰好似被巨石擂中,疼得他惨嚎一声,身子打横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爬起身来,脖颈一凉,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同时数盏油灯亮起,房中登时亮如白昼,更夫仓惶抬起头,那捕快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普普通通的一名少年,仿佛刚才动若脱兔的并不是他,就这样淡淡地擎着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数名精壮的汉子破门而入,更夫不禁泄了气,一屁股坐回到地上,任由对方绳捆索绑。
“顺天府捕快?”更夫看着对方身上的公服。
一名满脸横肉的捕快伸手将他脸上的伪装一把撕了下来,更夫疼得呻吟出声,那捕快在手中抖了抖:“你这副胡须可不衬脸。”
更夫气愤地看着他:“你是谷雨?”
那捕快揪着他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揪了起来:“徐东亮,你被捕了。”
“你究竟是不是谷雨?”徐东亮不甘地问道。
那捕快定定地看他半晌:“我叫周围,谷雨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没那个资格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