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我了吗?那我为大家高歌一曲吧……”
特蕾莎跃跃欲试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情,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煞风景来反对她。
“请吧,特蕾莎,我们都迫不及待了——”艾格隆点了点头,热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是时候让大家看看你的厉害了。”
特蕾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清了清嗓子。
说实话,她之前想要自己献艺,主要是不想让爱丽丝姐妹出光了风头而已,但是此刻,她与其说是想要展露自己,压过别人一头,倒不如说她此刻情绪已经被爱丽丝刚才的演奏所激发了出来,她有一种展示自己的欲望。
在这个欢乐的时刻,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分享自己此刻的快乐,也同时让其他人也更加开心一些。
随着呼吸的律动,特蕾莎渐渐地找到了状态,她抛弃了一切私心杂念,然后在自己脑海的回忆当中,找到了自己当初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候,她有着父母的呵护,有着闲适的心情,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发展自己的爱好……并不是说她对现在为人妻为人母的生活有任何不满,只是在内心当中,她也无比怀恋当时的时光而已。
接着,她朱唇微启,开始吟唱起来。
“Still ist die Nacht,es ruhen die Gassen……”
马上,这歌声就在狭小的船舱当中来回飘荡,钻入到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艾格隆毕竟从小接受过严格的宫廷教育,他马上就听出来了,特蕾莎唱得这旋律,是舒伯特的《天鹅之歌》。
这首歌并不是欢庆的歌曲,相反基调相当哀伤,描写的是主人公失去爱人之后在月光下的独白。
特蕾莎为什么要选这首歌,艾格隆很快也就猜出来了——首先,舒伯特也是奥地利人,这是她念念不忘的‘乡音’,其次,这首名曲基调既浪漫又哀婉,很符合特蕾莎个人的审美趣味——想必,当初还是怀春少女的她,就在家中多次练习这首曲子,因而也非常熟练吧。
“Dooch das Haus auf demselben Platz……”
正在他遐思的时候,特蕾莎也在缓缓地吟唱了下去,原本就婉转的乐曲,在她刻意的吟唱下更显得拨人心弦。
而且,这种曲调,又恰恰符合眼前的景色,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只有孤寂的群山和静谧的湖水,彷佛遗世独立,与曲子里主人公只能对影感慨的哀伤,又有点莫名神似。
这时候,被特蕾莎的歌声所感染,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的爱丽丝,又拿起了手中的小提琴,为特蕾莎殿下伴奏。
“So ma, i?”
就在这悠扬的琴声当中,特蕾莎不知不觉地唱完了。
毫无疑问,她得到了和刚才一样热烈的掌声。
“唱得真好,皇后陛下。”爱丽丝首先向她致意,“之前我就已经见识过您的画作了,现在又有幸聆听了您的歌声……太让人触动了,哪怕不考虑您的尊贵身份,在这个年纪就有此等造诣属实难得,您对艺术的热爱,真无愧是同龄人当中的楷模,从您身上我们就能看到德意志的人文荟萃了……真是让人羡慕呀。”
爱丽丝这样的恭维,放在21世纪似乎有些刺耳,不过在这个年代,经过了三十年战争的大分裂之后,德意志人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就是不擅打仗,喜欢艺术和哲学。
普鲁士人带来的“铁血”形象,此刻还不是德意志人的标签,相反人们对德意志的印象是歌德、海涅、贝多芬和黑格尔,是一群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和一辈子埋首书斋的老学究,谁也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当中,是普鲁士把自己变成了德意志,然后给全世界带来了如此巨大的震撼。
爱丽丝的恭维,让特蕾莎心里极为受用,不过,一想起艾格隆身边的人对她的刻意疏远,她还是略微有些吃味。
“我倒是希望您忘记我是个德意志人,我可是深深地以法兰西自豪的呢。”她有些指桑骂槐地回答。
“抱歉陛下,是我口不择言了……”爱丽丝暗道自己湖涂,怎么提起了这一茬,连忙为自己补救,“我们法兰西人,同德意志人一样热爱艺术,在这方面,人类对美的共同追求是没有国界的。所以,我敢断定,法兰西人会同样认可您的才华与光彩,他们会承认您是最适合成为我国国母的人……”
“不必致歉啊,夫人,我当然知道您是不会有这种无聊之见的。”特蕾莎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芥蒂,“本来我也想要唱一首法语歌曲的,奈何一直没有学过,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能够教我几首吗?也许以后我也用得上呢。”
特蕾莎这倒不是说谎,虽然她从小就很仰慕法兰西的文化,不过她的父母在教育她的时候,却尽量隔绝了来自于法兰西的东西——一方面,是因为法兰西帝国曾经是自己多年的敌国,要注意政治影响;另一方面,自从路易十五时代之后,法兰西的民风日趋奢靡放荡,父母当然也不愿意让这种‘靡靡之音’来败坏宝贝女儿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