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个面色难看的廷臣和心腹,国王的心情更加抑郁难受,但是他还是像例行公事一样地召开了这样的会议——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够感受到自己还在“统治国家”的方式了。
“刚刚收到的消息,你们怎么看?”他以苍老而颤抖的声音询问众人,“那个波拿巴小子居然趁乱跑到法国境内了,还拉了一大批人,此时正在向巴黎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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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趁火打劫的。”一位廷臣小声说,“他看巴黎此时陷入混乱,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来夺权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吗?国王心想,但是终究还是没骂出来。
“应该赶紧命令军队去截住那小子!”另有一人鼓噪。
还是废话,国王心里暗骂,如果能够随意调动军队,他早就平定了巴黎的叛乱,还用担心什么波拿巴小子?
他心里知道,廷臣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说一些“正确的废话”来搪塞自己,于是他又把期盼的眼神看着特雷维尔公爵。
“菲利普,你有什么意见吗?”
随着和议会的对峙越发落于下风,国王能够召集的人也越来越少,之前那些俯首帖耳的大臣们,要么见势不妙选择了留在家里等待风向,一部分更加谨慎的人,甚至干脆选择先逃亡乡下庄园或者国外,等候再度效忠新政权的机会。
唯独特雷维尔公爵,在被国王赋予了重任之后,一直忠诚地陪伴在国王身边,小心翼翼地履行王宫的守卫工作,没有给外界可趁之机;他在这个艰难时刻的忠诚,得到了国王和王室成员们的高度评价,国王也开始把他当成了自己可靠的心腹,时常向他询问意见。
公爵紧锁眉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陛下……我有一些话,可能不合时宜,如果说错了,您……您能否恕我无罪?”
“当然了,您尽管畅所欲言。”国王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说,“在这个紧急关头,任何意见都是宝贵的。”
“好的,那我就直说了。”公爵点了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在我看来,您的大敌只在巴黎之内,如果巴黎的动乱您平息不了,那么……那我们的王朝就将面临颠覆的危机,波拿巴的小子想要做什么也与您无关了。
如果您能够平定巴黎的动乱,那么那小子再怎么蹦跶也没有意义,您哪怕只动一根手指头,也能够让他灰飞烟灭。”
国王点了点头,他知道是这个道理。
可是……想要实现又哪里那么容易?
眼下他已经无数次地下令军队进京“勤王”,铲平造反的议会乱党,可是几天过去了,动乱依旧,根本就没有军队前来剿灭叛贼,由此可见,他已经失去对国家最重要的暴力机器的控制了。
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几天,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又看了看特雷维尔公爵,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马尔蒙元帅和布尔蒙元帅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公爵也没有再犹豫了,大声说了出来,“这两位元帅都是波拿巴家族的死敌,而且与奥尔良家族关系不佳,他们是绝对会站在您这一边的,您可以委派他们作为特使离开巴黎,寻找各地的驻军,让他们带人过来解救首都的困局,至于其他的元帅,比如乌迪诺或者蒙塞他们,我认为他们大多数都不可信任,在危局之下恐怕只会选择骑墙观望,更别说苏尔特元帅这种不稳定分子了。”
国王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认可了公爵的判断。
马尔蒙元帅背叛过波拿巴家族,在1814年反法同盟大军压境的时候将军队私自带去投降;布尔蒙元帅,则是在1815年滑铁卢战场开打之前偷偷溜走,阵前投敌,这两个元帅都跟波拿巴家族有仇怨,在如今这个“人人都不可信任”的局面之下,他们两个反而是最值得信任的了。
“苏尔特元帅现在有什么消息吗?”这时候,国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有没有公开发表什么声明?”
在国王看来,这帮元帅里,最值得忌惮的就是苏尔特,因为苏尔特这十几年来一直都被王室刻意疏远和压制,肯定怀恨在心。
“没有,他没有发过话。”公爵摇头否认,“他现在似乎还在观望,我听说奥尔良家族已经找过他了,结果他还是没有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