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精心的准备之后,艾格隆终于和萨伏伊家族的阿尔贝托亲王在巴黎秘密会面。
在见到艾格隆之后,亲王显得极为激动,一副“终于见到偶像之子”的喜悦模样,甚至就像是恨不得和艾格隆结为异性兄弟的样子。
不过,无论是冷眼旁观的塔列朗亲王,还是艾格隆本人,都能够察觉得到,这只是对方的政治表演罢了。
因为国王即将逝世而且无子,所以亲王即将成为撒丁王国的国王、萨伏伊家族的领袖,所以他考虑问题的时候,也必然是从国家、家族的角度,他亲近艾格隆,也必然不会是因为所谓的“感情”,而是因为他有求于法兰西的皇帝。
不过纵使知道这一切,艾格隆却也摆出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热情接待了这位年长自己十几岁的“连襟”,没过多久,在两个人互相刻意助推之下,他们之间就热络得好似老朋友一样了。
在寒暄了一阵之后,亲王眼见时机成熟,于是向艾格隆主动提出了问题。
“陛下,我听说您在上台之后,就已经跟英国人提出了交涉,希望他们能够尽快送回拿破仑皇帝的遗骨,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艾格隆点头确认,“而且,我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和威灵顿公爵已经谈妥了,并且已经派了一支代表团前去迎奉遗骨,算时间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也就是说,不久之后,先皇的遗骨就能够回到他忠诚的巴黎了。”
“这可真是绝好的消息啊!”亲王大喜过望,然后眼中突然泛出了泪光,“即使陛下已经过世了多年,但是我从来都不曾忘记过他的音容笑貌,现在回想起他曾经和我的交谈,我仍旧满怀激动……唉,真可惜我在结束访问之后就必须立刻返回国内准备继位,否则我一定要留在巴黎,亲眼见证陛下魂归法国的那一幕!”
说完之后,他又叹了口气,仿佛既高兴又遗憾伤感。
不管是不是演出来的,人家都摆出这样的姿态了,于情于理艾格隆都要有所表示。
“殿下,我十分感谢您的一片热情,但是,身为王位继承人,您理应以国事为重,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耽误大事,所以我劝您千万不要耽搁,一定要尽快回国稳定局势。”艾格隆一边说,一边也十分动情地看向了对方,“至于我个人,我非常感激您对先皇、对我们家族的友谊,我永远不会遗忘这份友谊的。您放心吧,等先皇遗骨被隆重安放到荣军院,我会让人绘制出当时的盛景,然后其中一幅画就会赠送给您,祝贺您登基为王,也借此来体现我们两个家族的伟大友谊长盛不衰……”
“那就太好了!”亲王大喜,然后紧紧地握住了艾格隆的手,“陛下,我等着您这份厚礼,我一定会将它当成我最珍贵的珍藏!”
两个人半真半假地套着近乎,彼此之间好像亲密无间,但是在无意中也透露出了两个人地位之间的差距:法兰西帝国的皇帝,面对撒丁王国的国王,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高姿态,而这种高姿态,都被视作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对劲。
毕竟对君王、或者对任何封建主来说,决定他们地位差距的,不是年纪辈分,不是家族历史,而是现在手中握有的实力,谁的地盘更大、谁的刺刀更多,谁说话就更敞亮,谁就更占有优势。
而阿尔贝托亲王之所以对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表现得这么亲切,甚至近乎于谄媚讨好,自然也有着他的用意。
很快,眼见气氛烘托已经“到位”了,亲王开始小心翼翼地露出自己真实目的。
“陛下,您的早年经历十分坎坷,而我也感同身受,因为我在年少时也同样遭遇过颠沛流离之苦……不过,这种痛苦教育了我们,变成了我们前进的动力,如今我们都站在了命运的顶峰,是时候大展宏图了。”
“是的,您说得对。”艾格隆不动声色地同意了对方,“如今我正在努力兑现我的承诺,为我的国民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没错!我们的生命,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我们为之效劳的国家和民族。”亲王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马上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在这一点上,我还远比不上您,虽然您统治的民族在之前遭受了重创,但是它依旧强大、统一,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才智,也创造着难以计数的财富,而我的民族呢?它四分五裂,纷乱不休,被迫在外国统治者们的残酷压迫和剥削当中痛苦呻吟……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隐隐作痛,难以自持。”
你的民族?你祖上都不是一个意大利人,何必做出这种悲天悯人的样子来呢……艾格隆在心里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