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人类时期发生的事，想到了鬼舞辻无惨对自己的纵容和默许，又想到了作为鬼的百年岁月里的很多决定。

时透未来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自己最恨的人，亦是最疼爱自己的人。

越是意识到这一点，时透未来越觉得自身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这种杀光了自己的家人，又付出了真心试图取代一切的所谓的爱，浇灌出了自己这朵扭曲生长绽放的花。

以至于时至今日，时透未来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在对待鬼舞辻无惨上，到底是恨意占了上风，还是那种根本就羞于启齿的依赖占了上风。

甚至直到现在，时透未来都会在无意识之间，隐隐约约的闻到那股来自鬼舞辻无惨身上的，带着些许并不明显的铁锈味的香气。

所以，在弄死鬼舞辻无惨以后，时透未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畅快的感觉，反而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好像骤然失去了目标，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

感觉空落落的。

“他杀光了我的家人，只留下了我，我又杀了他，为了杀他又杀了现在的家人……”时透未来始终都在笑着，“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太矫情，又当又立，那又能如何呢。”

不是时透未来自夸，她觉得，任何一个人摊上自己这档子事，能做出的选择，或许不会比自己好多少。

“别说了。”

宇髓天元叹了口气，伸出手，点了一下时透未来的眉心。

“人这一生面临很多选择，鬼也一样，你只是遵循了内心以后，做出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罢了。”

在宇髓天元看来，说到底，这个帮了他们很多的上弦鬼，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比起那些因为一些打击干脆堕落发疯，用自己的恨去报复所有的人，这种在绝境中一次又一次的坚定信念，为了这个执念而疯魔，在崩溃和脆弱之中跌跌撞撞的找到了可能正确的路，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放过自身的人，反而看起来更可悲。

“我曾经杀过自己的兄弟姐妹，其实在某些程度上，我确实可以理解这种感情。”

宇髓天元的眼眸一暗。

其实现在，他已对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兄弟姐妹，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天下武道殊途同归，所以，不管做出了什么选择，最后能抵达的彼岸，自始至终都在那里。”

宇髓天元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