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我母亲若是乡野村妇,父皇会看得上她么?还是说,你觉得父皇眼光不行?”
“李老八你!”
李勋吹胡子瞪眼,却不知如何辩驳。
武烈帝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笑意,这老八神采奕奕,字正腔圆,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怯弱,反倒听他的谈吐,还有那么一些小聪明。
“行了,朕最恨手足相残,你们二人都有过错,各自罚俸半年,回去好生反省!”
“父皇,儿臣并非有意要辱骂——”
“谢父皇赐罪!”
李韫冲武烈帝大大鞠了一躬。
武烈帝眼中笑意更浓了。
李勋牙齿却咬得更紧了。
李韫笑容得意,再对武烈帝说:
“父皇,儿臣并没有抗旨不遵,反倒还要感谢父皇赏赐爵位与封地,
儿臣心里明白,大周想要和平止戈,又不能失了天朝的威仪,因此才以和亲为借口,将北燕四州当做‘彩礼’送给岐国;
大周与岐国已征战多年,边关百姓苦不堪言,若能牺牲小我,实现两国和平,即便上刀山下油锅,儿臣也一马当先,义不容辞!”
“好!”
武烈帝知道这小子是啥腔调,但这番慷慨陈词,着实戳中了帝王的心坎儿。
“只可惜……”李韫突然降下语调,故作伤感起来。
“可惜什么?”武烈帝问道。
“可惜我娘已离开人世,儿臣多希望她能看到我成家立业、封王赐爵啊……自打娘她生下我,连月子都没坐完便下地干活儿,靠着一双粗糙的手织席贩履将我养育成人,最后却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李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最后“哇”一声扑进武烈帝怀中嚎啕大哭:“父皇!你为何不早些将我娘接入宫来?哪怕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也行啊!”
先打情怀牌,再打感情牌,这双管齐下,心再硬的人也扛不住吧?
武烈帝被真情流露所渲染,眼眶隐隐泛红,对于这对流落民间的母子,他的确心中有愧。
一旁的李勋瞠目结舌,这家伙也太能演了吧?
武烈帝长叹一口气,轻抚李韫项背,柔声问道:“好了,让你去和亲,的确是无奈之举,你说吧,想要什么,朕有的都能给。”
李韫眼睛一转,心里乐开了花,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说道:
“父皇,儿臣知道,此次去燕地就藩,恐怕今生难再涉足中原,因此想恳求父皇能宽限些时间,好让儿臣回一趟南方故乡,到我娘坟前去见上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