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
【你居然想问这个,兄弟?】
“不是我,是我们的父亲:他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那还真是奇怪呢。】
“有什么奇怪的:这真的是我们的父亲让我问的,摩根。”
【不,我只是好奇,帝皇居然会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在我的印象里,人类之主是向来不把别人的想法当回事的,更别说是那些还没有落实的空想了。】
#牧狼神的轻笑#
“你会有这种误解很正常,我亲爱的摩根姐妹:你没能与我们的父亲相处更长时间,这导致了你不够了解他,没有充足的机会,去目睹到他的伟大,我为此而伤心,但我不会置气语你的无礼。”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父亲永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美好。”
【真的么?】
“当然:放眼全银河,你是找不到比我更了解他的人的。”
“不要质疑我的忠告:尤其是在关于我们的基因之父时。”
【那好吧……我尽量。】
摩根将双手背在身后,青蓝色的瞳孔漫不经心地扫过牧狼神略显勉强的笑容,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为荷鲁斯摇了摇头:蜘蛛女皇完全没有遮掩她承诺中的敷衍,而牧狼神对此毫无办法。
他甚至不在意摩根的话语中对于帝皇表露出来的不敬:并非是有意伪装,而是真的不在意,考虑到在荷鲁斯的至交好友中,有着察合台可汗、圣吉列斯以及莫塔里安这些着名的忠臣孝子,恐怕对于人类之主的百般抨击,牧狼神早就在过去的日子里听得耳朵起茧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十九位基因原体里面,精准的挑中了这么几位重量级做挚友的。
而与【背地里抨击帝皇】这点儿小事相比,摩根注意到,让荷鲁斯更加在意的,反而是话题中另外两个重点:他在那里迫不及待的证明这一切都是帝皇让他做的,话语难免显得过于生硬,胸腔中的不自信几乎要喷涌而出了。
与之相比,荷鲁斯在话语的最后还要重复一遍,他在【帝皇】这个问题上的权威性,这一幕摩根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在与摩根的谈话中经常这么做,尤其在他预定了战帅的宝座之后。
牧狼神已经本能的意识到,作为战帅,作为后帝皇时代,众人眼中实际上的帝皇代言人,时刻强调他与人类之主的亲近关系,强调他才是帝皇选中的那个人,对于他自己来说又有多么的重要。
这种急功近利,往好了说叫果断作风,反而让蜘蛛女皇开始欣赏她的兄弟了,她并不排斥以后与荷鲁斯长期共事,并为此和牧狼神签订看不见的妥协条款。
这一点很顺利。
荷鲁斯不是蠢货,摩根当然也不是,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在经历了一场他们两人之间前所未有的长谈过后,牧狼神与蜘蛛女皇已经大体摸清楚了,他们该如何与彼此相处才能融洽:许多退步与妥协在不经意间便达成了。
摩根习惯了将他们两人中的谈话主导权交给荷鲁斯,让牧狼神提出他感兴趣的话题:荷鲁斯心中的疑问与顾虑似乎永无止境,他永远有新的问题要去旁敲侧击,从摩根这里得到一个心安,他当然会想要成为那个优先开口的。
而反过来,荷鲁斯也默认了摩根在他面前的心不在焉,蜘蛛女皇的态度永远捉摸不透,她的要价总是宛如在荷鲁斯是心头割肉,但为之付出的承诺却仅仅是一片片抓不住握不牢的白云苍狗,每当她那副标志性的微笑浮现时,再多的言之凿凿也让人难生心安。
荷鲁斯知道摩根是故意的:在他收集到的情报中,蜘蛛女皇明明是以一个简单的微笑,就可以让最多疑的人放下戒备的存在,他面前这位刁钻毒辣的姐妹,也许就只是为了他一个人而准备的。
但牧狼神选择了接受。
自从他在基因之父的口中听到了那一句渴望已久的承诺,荷鲁斯便决定,他要一直以战帅的标准来标榜自己:有些血亲兄弟当然维系着过去的兄弟亲情就好了,但还有些兄弟,与他们的相处就不得不加上一丝恶臭的官腔了。
庄森如此、基里曼如此,而被他们推了出来,作为庄森或者说远东这个小团体的头面人物,摩根自然也是如此:当牧狼神将他与摩根之间的谈话,理解为在面向【对面的八个人】谈话时,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虚与委蛇,都变成了可以欣然接受的必要步骤。
他告诉自己必须习惯,他们还要这样过很多年呢:而且比起他那些尚且习惯用自己骨子里的淳朴天性代替大脑思考的兄弟来说,摩根至少是一个冷静的合作伙伴,她的思维总是在运转的,哪怕他们在某件事情上完全秉持两个观点,但谈总归是能谈下去的。
更何况……
“我觉得我们还是挺像的。”
“在大部分的问题上,我们都能达成一致:作为聪明人。”
荷鲁斯的掌心向上,向他的姐妹伸出手来,尽可能地摆出一副温和的绅士姿态,虽然并没有得到蜘蛛女皇多么热烈的回应,但当他们肩并着肩,走下可以俯瞰整座军团营地的阳台,向着摩根一早便令人清理出来,可以容纳所有基因原体的平地前进时,他们还来得及达成最后的共识。
小主,
并解答彼此的疑问。
【你花了前半夜的时间,就是为了确定这一件事情吗:有这个时间你可以见到好几位兄弟。】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想和谁聊天应该都不奇怪吧。”
荷鲁斯只是微笑。
“再说了:让别人看到我们两个相处融洽,总是好的。”
“那很有价值。”
“这让你不满么,摩根?”
【不,我只是有些不解。】
他们相差半个身位,荷鲁斯走在了前头,走下阳台,在一小队禁军卫士的肃杀中穿行而过,几名加斯塔林和圆桌骑士始终沉默的跟随在远方:荷鲁斯的贴身卫士们时刻紧盯着他们身着银甲的同僚,反而是摩根麾下的老兵们,要显得游刃有余的多。
荷鲁斯亲眼所见:摩根这边为首的拉纳,虽然身着一副沉重的终结者甲,但直到他擦着一位加斯塔林的后背走开的时候,牧狼神的精锐才诧异地转过身来,觉察到了破晓者刚才的存在。
牧狼神注视着这一幕,他的面容波澜不惊,唯有一只手掌在沉默中慢慢的握紧成了拳头:没人知道荷鲁斯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那些曾经为了第十六军团赢下【影月苍狼】称号的泰拉裔战士,但他注定想不起来几个名字了,仅有的那些也不会和他太过亲近。
(影月苍狼这个称号是在荷鲁斯回归之前,第十六军团在月球收复战中为自己赢下的,等到大远征末期的时候,荷鲁斯的麾下其实已经没有几个泰拉人了,作为其中代表的克鲁兹虽然有能力,但是并不被荷鲁斯重视。)
“你有什么不解的,摩根?”
【倒不如说是单纯的好奇。】
顺着荷鲁斯的视线,摩根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不过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为之骄傲:毕竟荷鲁斯就在眼前,而且胜过加斯塔林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的实力向来比较……抽象。
牧狼神的原体卫队也许是所有原体卫队中最独特的那一款:从职责上来说,加斯塔林作为影月苍狼第一连精锐部队的职责大于作为原体卫队的职责,所以比起在荷鲁斯身边担任保镖,他们更习惯在最重要的战场上死的满坑满谷。
不久之前刚刚结束的乌兰诺战役便是典型的案例,由阿巴顿亲自统率的加斯塔林在戈戎和乌兰诺两场攻坚战中,几乎与兽人帝国的精锐们同归于尽,不得不从各连队中抽调精锐才得以重现:像这样的毁灭与重建在加斯塔林一百多年的历史中上演过很多次,也导致了他们的战斗力其实得不到保证。
就连荷鲁斯也习惯了:他朝着摩根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子嗣的失态而感到尴尬。
“你在好奇什么?”
【你是奉帝皇的命令来收集兄弟们心中的梦想,对吧?】
“是要求,摩根:这是来自于父亲的要求,而非帝皇的命令。”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摩根悄声地嘀咕着。
【我只是更好奇另一点:在帝皇发布了他的要求后,你有没有当场给予他答案呢?我挺好奇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荷鲁斯?有兴趣跟我袒露一二么?】
“我的?”
荷鲁斯愣了一下,随后,他便笑了起来,走在前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摩根紧紧的跟上了她的兄弟,等待着答案:她知道倘若荷鲁斯没有立刻拒绝的话,他一定会给出一个回答。
真实性另说。
牧狼神没有立刻停下,他带着摩根走过来了低洼,将禁军与原体卫队都留在了身后:现在,两位原体的子嗣们反而站在一块,和帝皇的亲选们大眼瞪小眼,都试图距离平台站的更近一点。
但摩根没有关注这些,她更在意荷鲁斯的身影:迎着月色,牧狼神正一步步地登向最高处,沉重的铁靴踩在白石台阶上,每一步都铿锵作响,宛如兵器的嘶鸣,他的目光与苍穹上的疯月一同升起,直到它君临于世界的顶峰,那些远比它更强大的恒星,此时也只能是最平凡的星辰,拜服在它的麾下,化为永恒光芒的陪衬。
他每走一步,疯月便距离那伟大的制高点又近了一层,直到他们双双屹立在最高处,直到荷鲁斯伫立在疯月的最下方,从他的眼眸中衬出深霾与迷泫的色彩,整片大陆的篝火都笼罩其下:伸出手,一爪便能紧握住万千名战士,再挥一挥胳臂,无数猎猎飘扬的军团旗帜便因刮起的旋风而抖动,它们身上的光芒晦暗不明,时而鲜亮,时而沉寂在无边的夜色中。
月光洒在荷鲁斯的肩头,明明不应该有影子,但他的背影此时却显得如此粗野且强大,耳旁的巨狼将每一丝毛发投放在地面上,似乎活了过来,满嘴的尖牙利齿,仿佛要吞掉荷鲁斯的头颅,又仿佛它本就是荷鲁斯生出的第二颗头颅,与他一同窥伺万物。
这一切都太虚妄了,摩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而还没等她分清楚,便发现自己已然被笼罩在了荷鲁斯的阴影中,当牧狼神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莫名的影子不但吞噬了摩根,甚至吞噬了他目之所及的一切,如帝王般,禁军、破晓者与影月苍狼们都被困在了这股来路不明的黑暗当中,而他们却是尚未察觉,又或者习以为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禁军也是如此: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如此地迟钝。
“不上来么,摩根?”
当牧狼神微笑,朝他的姐妹伸出手的时候,巨大的阴影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了,那苍狼与那隐约间的凶恶顿时无影无踪,只留下了牧狼神温和的笑脸。
摩根眨眨眼睛,有些质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多想,而是选择相信她在这一刻所看到的现实:荷鲁斯只是正巧站在了疯月的最下方,他脚下的阴影也只能笼罩住他自己,至于除此之外更多的事情……
记住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牧狼神的动作幅度有些太大的原因,那张巨大的狼皮披肩被他抖在了地上,像条死狗般瘫软着,在牧狼神将其收拢起来前,摩根特意扫了一眼:在穿戴了几十年后,尽管历经了精心的保养,但这长曾经张牙舞爪,宛如活物的狼皮披肩,此时也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了,哪有在刚刚的幻境中吞噬天地的模样?
不过那泛着死气的眼睛:的确让人感觉不舒服。
摩根眨了眨眼睛,将表情调回到适时的微笑,她快步上前,轻易地来到了荷鲁斯的身旁,正巧牧狼神跟她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走上来比我想的要费劲。”
摩根没有回应,她用眼神期待着荷鲁斯将要给出的答案。
【现在,可以说了么?】
“我的愿望?”
“其实很简单。”
荷鲁斯挺胸抬头,满眼都是脚下万家灯火的模样。
“看看这一切吧,摩根,看看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这就是我的愿望。”